四月十六,晨光熹微历经跋涉的梁山大军挟胜归寨。队伍核心,是载着奄奄一息的柴进及其家眷的马车。山寨夫人罗韵,一身彰显主母身份的绛紫云锦交领长袄,外罩黛色缠枝莲纹比甲,乌发绾髻,金簪步摇,雍容温婉中带着干练。她率众迎候,见柴进气若游丝,眼圈微红旋即镇定,清晰指挥仆妇亲兵:“速送柴大官人及亲眷、马灵兄弟至后山预备好的清净院落!务必洁净、温暖、避风!所需物品即刻备齐!”又温言安抚惊惶的柴氏族人:“诸位亲人安心,梁山便是家,万事有我安排。”
王伦放下柴进,疾呼:“安道全安神医何在?!”
“哥哥,安某在此!”安道全背药箱上前,只看一眼柴进面色及背后湿痕便锁紧眉头,“秽毒深种,刻不容缓!速引路!”
罗韵示意,仆妇立刻引安道全及抬着柴进的人前往后山清幽院落。院内早已纤尘不染,炭火恒温,医用酒精、洁净布带、药材器具一应俱全。王伦守在外厅,面色铁青。
暖阁内,气氛窒息。安道全屏退闲人,解衣查伤:背部棍伤青紫欲裂,三支断箭深嵌,皮肉溃烂流脓,恶臭扑鼻。柴进滚烫昏沉,败血症垂危。
“箭毒入髓,九死一生!”安道全疾令,“速取‘医用酒精!大蒜素药液!备‘悬壶’(猪膀胱输液袋)及细管!”
搏命救治:
清创取箭: 烈酒消毒,安道全快刀切开脓腔,带钩镊精准拔出三枚带倒钩的锈箭头!柴进剧痛抽搐。刮毒引流:*烈酒反复冲洗深阔创腔,刮尽腐肉脓苔至见渗血肌理,插入中空芦苇管引流。
抗毒屏障: 以医用酒精再灌洗创腔,滴入浓烈“大蒜素”,填塞药布,烈酒麻布包扎。
内伤高热:青紫内伤处涂抹活血化瘀、凉血解毒药膏。医徒以冰井水布巾擦拭大血管处物理降温。
续命点滴:
“悬壶”就位:消毒猪膀胱连接羊肠管,末端骨针。
熬“补命汤”:淡盐水、浓参汤、微量蜂蜜、滤清甘草绿豆汤浓煎滤净。
静脉输注:药液灌入“悬壶”,骨针刺入柴进臂静脉,悬袋高挂,药液极缓滴入枯竭血管。安道全亲控滴速。
凶险反复(前五日):柴进高热不退,谵语呼“叔父”,脓稠恶臭。安道全昼夜守护,每时辰诊脉调药,日清创换药滴“大蒜素”,调输液配方。罗韵每日遣人问询,亲盯熬煮精细米油,伺机喂入。王伦守候,沉默如山。鲁智深、武松、林冲、李逵等心急探视,皆被王伦严阻院外:“大官人命悬一线,最需静养凝神!一丝惊扰可断生机!心意已领,好转自见!都回去!”众兄弟忧心却明利害,黯然退守外围。
僵持胶着(第六日): 高热似被压制,昏睡稍沉,脓量略减,恶臭稍淡。安道全不敢松懈,加重补气化淤药。
曙光初现(第七日·四月廿三傍晚):安道全换药时惊见脓液转淡黄稀薄,恶臭大减!诊脉:沉涩无力感消失,脉象虽弱却现清晰生机!额温由灼烫降为温热!
安道全长舒一口气,眼中精光重现,走出暖阁。王伦、罗韵、吴用、朱武急围上前。
“哥哥!夫人!”安道全声音微颤却振奋,“脉象转浮滑有力!热毒大挫,秽脓转稀,恶臭减!大官人…闯过鬼门关了!”
王伦紧拳松开,释然席卷,声音沙哑:“苍天有眼!安神医辛苦!此恩永世不忘!”罗韵含泪合十。
“然!”安道全神色肃然,“大官人元气大损,油尽灯枯!疮深未愈,脏腑犹虚。此刻如风中残烛,一丝惊扰风寒、半点劳神动气,都可能反复致命!后续需绝对静养百日以上(约三个月),不见风、不多言、不劳神!辅以温补调理,生肌长肉之药,方有望固本培元!此百日,生死攸关!”
王伦郑重点头,目光如电扫视:“传令!养伤之所为禁地,擅入喧哗者严惩!百日静养乃铁律!所需药材补品,尽山寨优先供给!柴氏一门即我梁山至亲,务必安心无扰!”他看向罗韵:“夫人,大官人及亲眷日常起居调养用度,烦劳周全。”
罗韵郑重应诺:“哥哥放心,妾身定安排妥当,保大官人百日静养,早日康复。”
王伦望向紧闭门扉。柴进得救,高廉伏诛,首战告捷。然安道全“百日静养”、“油尽灯枯”之警示字字千钧。高唐州惊雷已震东京,波澜将起。救回柴进仅是开端,重伤恩主需此百日喘息,梁山须在风暴前夕,为他、更为己身,撑起绝对安稳之天。与高俅、与腐朽朝廷的清算,于柴进微弱呼吸间,拉开漫长沉重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