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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

桑白梨将药碗递到傅瑾怀面前。

傅瑾怀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

苦涩的气味让他下意识后仰,却被桑白梨一把按住肩膀。

“不会吧,”她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陆先生害怕喝药?”

被戳穿的傅瑾怀耳尖瞬间泛红,梗着脖子反驳。

“谁怕了?”

他嘴硬道,却迟迟不肯接过药碗。

桑白梨笑了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彩色的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快喝吧,喝完吃颗糖就不苦了。”

这是她为孤儿院孩子们准备的糖果,一直揣在兜里忘了拿出来,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傅瑾怀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纷呈,“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不敢吗?”

桑白梨晃了晃糖果,故意拖长尾音。

傅瑾怀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药碗,仰头灌了下去。

药汁的苦涩让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还没等他抱怨,一颗剥好的糖果就被塞进了嘴里。

清甜的橙子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冲淡了苦涩。

傅瑾怀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桑白梨近在咫尺的脸。

她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怎么样?不苦了吧。”她退开一步,“以前我不想喝药的时候,院长都会给我一颗糖。”

提到院长,桑白梨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想起孤儿院的大火。

五年了。

自己忘记五年了。

以至于,现在她还没有为他们讨回公道。

傅瑾怀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怎么了?”

桑白梨摇头,转而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傅家的人?”

傅瑾怀将糖果在齿间转了转,没有否认。

“现在看来确实是傅家嫌疑最大。”他漫不经心把玩着糖纸,“毕竟傅振业杀了你母亲,他们当然不想你查出什么。”

桑白梨再次握紧了口袋里那枚刻有“F”的子弹。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我母亲的事?”她突然问道。

傅瑾怀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因为我调查傅家很多年了,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他轻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敌人?”桑白梨直视他的眼睛,“傅聿危是你的敌人?”

“当然!”傅瑾怀毫不犹豫点头。

“那......”她歪着头,“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复他?”

傅瑾怀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拍打着玻璃发出急促的声响,房里却寂静无声。

“不是。”沉默许久,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我喜欢你。救你和傅聿危无关。”

“是吗?”桑白梨静静看他许久,终于点头,“好,我信你。”

他不顾性命救过她。

这份情谊,值得她赌一次信任。

“那你呢?”傅瑾怀突然反问,指尖擦过她腕间红痕,“你喜欢我吗?”

桑白梨抽出手,端起空碗,往外走。

“时间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傅瑾怀皱眉,“喂,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依旧没有回答。

“桑白梨。”他在身后唤她。

她停在门口,没回头。

“谢谢你的糖。”傅瑾怀晃了晃糖纸,声音带着笑意。

“不客气。”

她头也不回地说,轻轻带上了门。

傅瑾怀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颇有些玩味。

走廊里,桑白梨靠在墙上。

她再次掏出那颗子弹,在月光下反复端详。

“F”的刻字让她不能再有丝毫怀疑,还有那枚烧黑的,属于傅振业的袖口。

半晌,她握紧,脸上只剩冰冷的恨意。

......

春雨淅沥,桑白梨站在厨房,耐心将药汁倒入瓷碗。

这已经是她照顾陆瑾第七天了,那个男人的伤势终于开始好转,但脾气却越发任性起来。

“桑小姐,”张妈在一旁切着水果,笑眯眯地说,“先生今天又把医生赶走了,说只肯吃您喂的药。\"

桑白梨的手顿了一下。

这一周来,陆瑾简直像个缠人的孩子。

药要她一勺一勺喂才肯喝,三餐必须她陪着才吃得下,连饭后散步都要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美其名曰“怕头晕摔倒”。

桑白梨顾念他是一个病人,再加上心里对他愧疚,也就没有拒绝。

“我知道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端起药碗向楼上走去。

推开卧室门,傅瑾怀正无聊靠在床头看书。

见她进来,眼中闪过愉悦,又立刻板起脸。

“你去哪了?这么久不见人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桑白梨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随处转了转。”

她在这栋别墅待了一周,大概也摸清了周围的地形。

这个地方很偏僻,只有这一栋别墅。

但周围环境很好,有山有水有花,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三月中旬,花开的正好。

桃花、梨花、樱花纷纷扬扬落满地。

傅瑾怀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脸色渐渐缓和。

他放下书,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身上深深嗅了一口。

“好香!身上都是花香。”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下次想去,我陪你。别再一个人离开。”

桑白梨对他亲密的举动还是有些不适,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喝药吧!”

她把药碗递给傅瑾怀,傅瑾怀又开始愁眉苦脸。

手机震动起来,桑白梨看完消息,迟疑道:“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我......”

“你想走。”傅瑾怀声音骤冷。

桑白梨解释,“《深渊》马上就要开拍,我得回去准备......”

“你就那么想拍《深渊》?”傅瑾怀冷笑,“就那么想和程昱演亲密戏?”

桑白梨皱眉,“这是我的工作。而且,”她不解地看着他,“这部剧不是你让我接的吗?”

傅瑾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瞪了桑白梨半晌,突然一把抓起床边的外套。

“是,是我犯贱。”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自嘲,“当初就不该让你接这部剧!”

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将门摔得震天响。

桑白梨愣在原地,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怒意非常不理解。

“桑小姐......”张妈闻声赶来,有些担忧看着她,“晚餐已经快好了,您要不要去劝劝先生?”

桑白梨平淡道:“随他去吧。”

张妈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摇头走开了。

窗外的天色渐暗,时钟指向十点,春雨渐密,傅瑾怀依然没有回来。

“桑小姐,”张妈再次过来劝解,“先生伤口还没好全......你要不要......”

桑白梨放下杂志,叹了口气。

无奈拿起外套,走进了浓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