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纳·西贝尔卜悬浮于半空,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污秽般扫过下方失魂落魄的龙崎翔,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轻蔑:
''卑劣的转生恶魔,以及……形同秽物的龙族。绯夜凛,你的眼光真是令人失望。''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神殿废墟中,
''至于那边那个赭红色的污秽之物……那个女孩,已经被放逐到了次元的尽头。她的身体……想必已在虚空的乱流中彻底分解、湮灭——换言之,她已经死了。''
——
龙崎翔原本空洞茫然的目光,在听到“死”字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抬起,死死地锁定了悬浮于空中的沃纳。
他不再呼喊,不再踉跄。只是如同凝固的雕塑般,一动不动地仰望着那张充满傲慢与恶意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渊,却又仿佛在吸收着世间所有的黑暗。
''绯夜凛,立刻离开他身边!不想死就马上退开!''
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充满紧迫感的声音,并非来自龙崎翔的口中,而是如同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那是迦尔纳克斯的声音,赤龙帝的灵魂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
退开?什么意思?绯夜凛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神崎凉和其他眷属也同样感到困惑。
''那边那个恶魔。''
迦尔纳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指向了沃纳,
''就你叫沃纳是吧?''
与此同时,龙崎翔动了。他伸出覆盖着赤红铠甲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带着诡异僵硬的力道,轻轻推开了身前的绯夜凛。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一步,又一步。
他踏着如同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且摇摇欲坠的步伐,朝着沃纳所在的正下方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当龙崎翔最终停在沃纳正下方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从他狰狞的龙首面甲下流淌而出。
那声音并非龙崎翔本人,更像是迦尔纳克斯在借由他的身体发声,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你——''
''做了错误的选择。''
轰隆——!!!
神殿残存的根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龙崎翔的全身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沸腾鲜血般的深红色气焰。
那气焰不再是守护的意志,而是纯粹的、暴戾的毁灭冲动。它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高涨,瞬间淹没了整座神殿的内部空间。目之所及,皆被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
神崎凉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透过皮肤,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气焰的本质——那是足以将万物拖入毁灭深渊的、纯粹的、原始的、失控的龙之怒。极其危险!
紧接着,从龙崎翔的铠甲深处,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
那声音不再单一,而是混杂了无数男女老幼的声音,如同千万亡魂的呓语,在神殿的残垣断壁间回荡、重叠:
''吾,乃觉醒者——''
〈开始了。〉〈还是开始了。〉(无数低语交织)
''乃自神夺得霸之理之二天龙也——''
〈事情总是这样。〉〈是啊,总是这样。〉(叹息与嘲讽)
''嗤笑无限,忧虑梦幻——''
〈世界所追求的——〉〈世界所否定的——〉(矛盾的悲鸣)
''吾,当成赤龙之霸王——''
〈在任何时代,总是力量。〉〈在任何时代,总是爱。〉(宿命的咏叹)
〈你们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灭亡啊!〉(最终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控诉!)
随着咒语的吟唱,龙崎翔身上的赤龙帝铠甲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更多的尖锐骨刺和狰狞的棱角从铠甲的关节、肩部、背部刺破而出。一对巨大、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龙翼撕裂了背后的装甲,猛地舒展开来。
四肢的末端,原本的手甲和腿甲扭曲变形,延伸出如同龙爪般锋利的金属利爪,头盔之上,数根扭曲盘旋、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巨大龙角破颅而出。
——此刻的龙崎翔,已经不再是身披铠甲的战士,而是一头被赤红金属与暴怒龙魂包裹的、半人半龙的恐怖存在。
遍布全身各处的神器宝玉,如同无数只眼睛般亮起刺目的红光,从中发出了非人的、如同龙吼般的咆哮:
''将汝沉入红莲炼狱——''
''霸龙!!!''
轰————
以龙崎翔为中心,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神殿残存的地板、墙壁、石柱、天花板……所有接触到这股冲击波的事物,都在瞬间被那血红色的气焰无情地撕裂、粉碎、化为齑粉。
''咕啊啊啊啊啊!艾莉卡————!''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愤怒与绝望的、完全不似人类的野兽咆哮,从龙首面甲下炸裂开来。
龙崎翔四肢着地,如同真正的巨龙般匍匐在地,巨大的龙翼猛地拍打了几下,掀起狂暴的气流。
咻——!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快!快到连神崎凉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动态视力都无法完全捕捉。
''嗯唔唔唔唔唔!''
沃纳的痛哼声传来。神崎凉猛地转头,只见化为半龙形态的龙崎翔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沃纳身侧,一只覆盖着赤红鳞片的巨大龙爪死死扣住了沃纳的肩膀。
而龙首面甲那裂开的口部,如同真正的龙吻般张开,露出里面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利齿,狠狠地咬进了沃纳的肩胛。
噗滋!噗滋!噗滋……!
令人牙酸的肌肉和肌腱被强行撕裂、扯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该死!''
沃纳剧痛之下,仅存的左手瞬间凝聚起刺目的光能,对准龙崎翔的头颅就要发射。然而——
一只覆盖着赭红色鳞片、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巨大龙爪,猛地从龙崎翔胸前的一颗宝玉中伸出,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沃纳凝聚光能的左手手腕。
紧接着,另一颗宝玉骤然亮起,一道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赤红利刃从中电射而出。
唰——!
寒光一闪。
沃纳那只凝聚着光能的左手,连同手腕一起,被齐根斩断。
''唔喔——!''
沃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断腕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落在下方早已狼藉不堪的神殿地面上。
噗叽!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撕裂声,龙崎翔猛地一甩头,硬生生从沃纳的肩膀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他降落到地面,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稳定身形,随即“呸!”地一声,将口中那块血肉吐在地上。沾染着鲜血的赤红铠甲,在血色气焰的映照下,散发出诡异而恐怖的光泽。
''叽咕啾嘎——啾哈咕哈——!唔喔喔喔喔喔!''
从龙首面甲下发出的,已经不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而是充满了狂暴与混乱的、纯粹的龙之咆哮。
他全身的宝玉如同活物般蠕动,有的伸出新的能量龙爪,有的探出锋锐的能量利刃,让他的形态变得更加扭曲、更加非人。
''开什么玩笑!!!''
剧痛和屈辱彻底点燃了沃纳的怒火,他仅凭意念操控着断腕处喷涌的魔力,落到地面,仅存的右臂猛地向前一挥。
一道规模空前庞大、如同光之长河般的毁灭性能量波动,带着净化与湮灭的双重属性,朝着龙崎翔咆哮而去。
就在这毁灭光河即将吞噬龙崎翔的瞬间——
他背后那对巨大的赤红龙翼,骤然亮起了……纯白色的光芒,那光芒的质感,竟与基恩的白龙皇之翼如出一辙。
''dividedividedividedividedividedividedividedivide!!!''
一连串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语音指令从龙翼中迸发。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袭向龙崎翔的庞大光河,在接触到那对散发白光的龙翼范围时,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被一分为二。
紧接着,被分割的部分再次被分割!再分割!沃纳那足以毁灭山岳的攻击,在短短一息之间,被无限次地分割、弱化。
最终,当它抵达龙崎翔面前时,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手电筒光束般的大小,被他随意地挥爪拍散。
这是——龙崎翔之前从基恩那里夺取并吸收的“白龙皇之力”!他竟然能在霸龙状态下,将这份力量运用得如此自如。
''是基恩的力量吗!该死!走到哪里你都要挡在我面前吗!基恩————!''
沃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吼,仿佛被触动了最深的禁忌。他不再使用光之力,而是将体内属于魔王血脉的、纯粹的、狂暴的黑暗魔力疯狂压缩、凝聚。
一道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漆黑魔力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龙崎翔轰然撞去。
啪叽————!
然而,龙崎翔只是微微振动了一下那对闪烁着白光的赤红龙翼。
仅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空间的力场瞬间生成。
沃纳那倾尽全力的魔力洪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墙壁,被硬生生地改变了轨迹,擦着龙崎翔的身体轰然撞在远处的神殿残壁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仅仅依靠龙翼的微振,就化解了如此恐怖的攻击。
神崎凉心中剧震。沃纳·西贝尔卜与基恩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深刻的、源自血脉与立场的宿怨?
旧魔王西贝尔卜与旧魔王路西菲尔的后裔,或许正是这种对立,才让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龙崎翔头盔那裂开的龙吻深处,一个类似能量聚焦器的结构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光芒瞬间凝聚到极致。
哔————!!!
一道凝练到极点的赭红色毁灭光束,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之矛,从龙吻中激射而出,光束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瞬间洞穿了沃纳仅存的右臂。
光束的威力并未就此消散,它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在神殿的地板、墙壁、天花板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散发着高温熔融气息的灼热轨迹。紧接着——
隆————!
光束轨迹所过之处,如同埋设了无数高爆炸药,发生了连锁性的猛烈爆炸,浓烟与碎石瞬间吞没了沃纳的身影,狂暴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空间。
''嗯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啊啊啊!''
龙崎翔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他身上游走的、那如同实质岩浆般的深红气焰变得更加狂暴。
仅仅是气焰自然逸散的余波扫过地面,便如同无形的巨犁,将神殿坚固的地板轻易地撕裂、挖开,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毁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