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西北边境的风还在刮着,铅灰色云层压得更低,像是要把这片荒原连同巡逻队的身影一起裹进沉闷的灰幕里。
燕振山话音刚落,高兴泽便率先收起03式步枪,枪身哑光的黑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泛着冷调。
他走上前时,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响比刚才轻了些,带着几分放松的笑意:“那敢情好!”
“燕叔,我们这几天在营地啃干粮都快淡出鸟了,正好尝尝山里的干货。”
郝勇也跟着收起武器,伸手拍了拍沾在战术裤上的沙粒,目光落在燕振山那匹黑马上。
马鬃被风梳得整整齐齐,马蹄上还裹着防磨的旧布条,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的模样。
“是啊燕叔,您这马看着真精神,在这戈壁上走这么久,一点疲态都没有。”
他说着,还忍不住伸手想去摸马的脖颈,黑马却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温顺地蹭了蹭燕振山的手背,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心意。
小荣把m4A1的枪托轻轻抵在地上,战术导轨上的红点瞄准镜反射着微弱的光,他望着燕振山腰间的双枪,眼里藏不住好奇。
“燕叔,您这两把左轮看着好特别,黄铜色的转轮在这灰扑扑的地方,看着特显眼。”
燕振山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枪,粗糙的手指在枪柄的防滑绳上轻轻摩挲,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这是老物件了。”
“当年在林场护林时,遇到过熊瞎子和偷猎的,全靠它们撑过来。”他顿了顿,抬手拍了拍黑马的侧颈。
“走,木屋就在前面的山坳里,离这儿也就两里地,那边能挡点风。”
众人跟着燕振山往山坳走,风依旧带着寒意,却比在开阔的边境线上柔和了些。
小荣跟在燕天晨身边,忍不住小声问:“晨哥,你爸一直在林场吗?”
“我听你之前说过,队里的旧武器多,那林场那边会不会也缺装备啊?”
燕天晨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父亲挺拔的背影上,语气里带着点复杂:“他性子倔,说林场是他的根,怎么都不肯离开。”
“前两年我回去过一次,看到他用的还是老式的猎枪,劝他换把新的,他说老伙计用着顺手。”
说到这儿,燕天晨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他护林有经验,山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连哪块岩石后面有野兔窝都知道,倒也没出过大事。”
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前面的山坳里果然出现了一座临时木屋的轮廓。
木屋是用粗松木搭的。
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屋檐下挂着几串晒干的野山楂和玉米,风一吹,玉米棒轻轻晃动,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屋前的空地上,还堆着几捆晒干的柴火,旁边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炉子,一看就是常用来生火的。
燕振山推开木屋的门,一股混合着松木清香和干果气息的暖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意。
木屋不大,中央摆着一张缺了角的木桌。
四周放着几个用树桩做的凳子,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关东山地图,地图边缘都卷了边,上面还贴着几个红色的小标记。
角落里堆着半袋土豆和一筐晒干的蘑菇,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几个陶罐,里面装着野蜂蜜和晒干的野果。
“大家随便坐,我去生个火,煮点热水。”
燕振山说着,拿起墙角的柴火往铁炉里添,干燥的柴火遇到火星,“噼啪”一声就燃了起来。
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把整个木屋都烘得暖融融的。
高兴泽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红色标记问:“燕叔,这些红点点是啥啊?看着像是标记的位置。”
“是林场里的重点区域。”
燕振山往炉子里添了块松木,“有的是古树,有的是容易发生滑坡的地方,还有的是以前发现过珍稀鸟类筑巢的地方。”
“标出来,方便我巡护时多留意。”
他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的野蜂蜜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来,先尝尝这个,山里的野蜂蜜,比城里卖的甜,泡热水喝能暖身子。”
小荣接过燕振山递来的野蜂蜜,用手指蘸了一点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哇,真甜!比我妈买的槐花蜜还甜,而且一点都不腻。”
郝勇也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这才是正经的好东西!在边境线上,别说野蜂蜜了,连口热乎的甜水都难喝上。”
燕振山又从筐里抓了把晒干的蘑菇,放在木桌上:“这是去年秋天采的榛蘑,用热水泡发了,炖土豆特别香。”
“还有那边的野山楂,泡在水里能开胃,你们巡逻累了,喝点这个好。”
众人围坐在木桌旁,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蜂蜜水,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
连之前因为边境紧张氛围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高兴泽喝了口蜂蜜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忍不住说:“燕叔,您这木屋虽然简陋。”
“但住着特舒服,比我们的营地强多了。”
“营地的帐篷漏风,晚上睡觉都得裹着两层睡袋,还是冷。”
燕振山笑了笑,往炉子里又添了根柴火:“这里毕竟是山坳,能挡点风。”
“你们在边境巡逻才辛苦,风餐露宿的,还得时刻盯着有没有情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手里的武器,语气里带着点担忧,“刚才听天晨说,队里的武器大多是旧的?”
提到武器,燕天晨的脸色沉了沉:“可不是嘛,我那把56式,膛线都快磨平了。”
“上次实弹训练,三发子弹偏了两指宽,要是真遇到变异兽群,估计都没法用。”
“小荣手里的m4A1,还是雪菲前辈特意定制的,整个队里就这一把像样的。”
小荣也跟着点头,摸了摸手里的m4A1。
“这把枪确实好用,短枪管方便在山里活动,消音器也是前辈特意装的,说是遇到突袭能减少动静。”
“可队里其他人的武器跟不上,真要是有危险,光靠我这一把也不够啊。”
燕振山沉默了片刻,粗糙的手指在木桌上轻轻敲击着,忽然说:“林场那边,我藏着几箱以前剩下的子弹。”
“还有一把老式的狙击枪,虽然比不上你们现在的新武器,但至少膛线没磨平,子弹也还能用。”
“要是你们需要,我明天可以去取来给你们。”
“真的吗?”
高兴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里满是惊喜。
“燕叔,那可太谢谢您了。”
“队里现在子弹也不算多,您要是能支援点,咱们心里也能踏实点。”
燕振山点点头:“都是为了守着这片地方,客气啥。”
他说着,起身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熏肉和一袋子炒花生。
“来,尝尝这个熏肉,是我去年冬天熏的,用松树枝熏的,有股松木香。”
众人拿起熏肉尝了尝,肉质紧实,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越嚼越香。
小荣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燕叔,您在林场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危险的事啊?”
“比如大群的变异兽之类的。”
燕振山放下手里的熏肉,喝了口热水,慢慢说起了往事:“前年冬天遇到过一次,一群变异的‘铁脊狼’。”
“有十几只,围着林场的木屋转。”
“我当时就靠腰间这两把左轮,还有一把猎枪,守了整整一夜。”
“那些狼的脊背上有硬甲,普通的子弹打不穿,最后还是靠点燃了柴火,才把它们吓跑的。”
“这么危险?”小荣听得瞪大了眼睛,“那您当时不怕吗?”
燕振山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坚定:“怕啊,但林场是我的家,我不能退。”
“再说,山里的动物,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它们,大多时候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那次是因为冬天食物少,它们饿极了才敢来闯。”
众人听着燕振山讲山里的事,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炉子里的火还在燃着,把木屋照得暖融融的,木桌上的野蜂蜜、熏肉和炒花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点沙粒的气息,却再也让人感觉不到寒冷。
燕天晨看着父亲脸上的皱纹,忽然觉得,父亲虽然守着偏僻的林场,日子过得简单甚至艰苦,却有着自己的坚守和温暖。
就像这座临时木屋,虽然简陋,却能在寒风凛冽的边境旁,给他们带来片刻的安宁和暖意。
高兴泽靠在树桩凳子上,喝了口热乎的山楂水,忍不住说:“燕叔,要是以后巡逻路过这儿,我们能不能常来歇脚啊?”
“您这儿的蜂蜜和熏肉,比队里的干粮好吃多了。”
燕振山笑着点头:“当然行!木屋随时都给你们留着门,只要你们来,我这儿总有热水和吃的。”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戈壁,语气里带着点郑重,“不过你们在边境巡逻,还是要多留意。”
“最近我在山里转的时候,总觉得风里的气息不太对劲,好像比以前更冷了,夜里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说不上来是什么,却让人心里发慌。”
小荣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之前在边境线上感受到的那股不安,又悄悄冒了出来。
他攥了攥手里的m4A1,枪身的冷意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微镇定了些:“燕叔,您说的那种奇怪的声响,会不会是变异兽啊?”
燕振山摇了摇头:“不像,变异兽的叫声我熟,那声音比变异兽的叫声更沉、更冷,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一样。”
他说着,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你们在边境线上,可得多小心,要是遇到不对劲的情况,别硬撑,安全最重要。”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木屋外的风声似乎更响了些,像是在呼应燕振山的话。
虽然此刻木屋里暖融融的,满是食物的香气。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片看似平静的边境线和关东山,或许正藏着他们不知道的危险。
就像燕振山说的,那股奇怪的气息和声响,或许正是某种未知威胁的预兆。
燕天晨握紧了手里的56式冲锋枪,枪身的老旧木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望着父亲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高兴泽、郝勇和小荣,语气坚定地说:“放心吧爸,我们会小心的。”
“守好边境,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小荣也跟着点头,举起手里的m4A1,眼神里满是认真:“对!我这把枪,还有燕叔支援的子弹和狙击枪。”
“咱们肯定能应对突发情况。不管是什么危险,只要咱们一起上,就不怕!”
高兴泽和郝勇也纷纷点头,脸上的轻松被坚定取代。
炉子里的火苗依旧跳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把那份坚定的信念,映照得格外清晰。
虽然未来的危险未知,但此刻,在这座临时木屋里,靠着彼此的陪伴和那份守护家园的信念,每个人心里都多了一份底气。
夜色渐深,风还在刮着,但木屋里的暖意和情谊,却像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外界的寒冷与不安。
众人围坐在木桌旁,继续听燕振山讲着山里的故事,偶尔聊聊队里的日常,笑声和话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边境线的另一端。
那股让小荣和燕振山都感到不安的气息,正随着夜色,一点点朝着关东山和这片边境线靠近。
一场即将到来的硬仗,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