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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一回头,屋里空空荡荡,连个回声都没有。

那夜,他躺在床榻边的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他抚着那株腊梅发呆,眼中是化不开的痛楚之色。

疏影馆的每一个小物件,他都严令不许更换,如今花枝却已干枯成嶙峋的影。

案头《本草纲目》摊开在\"当归\"那页,朱砂批注犹新:\"芷者,香草也,可疗思慕之疾。\"

床头扣着一本《新青年》,还是她之前翻看的那页。

白芷走后,除了那次醉酒,他没踏进来过一次。

直到这天清晨他无意中在军部看见这张报纸,顿觉五雷轰顶。

报纸上,霍锡辙与白芷并肩坐着,她不再那么瘦削,神色安然,眼睛里也有了光。

他浑浑噩噩捏着报纸回府,走出军部。

副官问他要不要备车,他听不见。

路上有黄包车夫拉不到生意,仗着胆子上前来问这位贵人要不要坐车,他也听不见。

路上摊贩叫卖,苦力做工,偶尔有妇人训斥孩童……所有嘈杂在他耳中,都化作了一片虚空。

他径自走进疏影馆坐在床沿上,感觉仿佛已经灵肉分离。

屋里寂静无声,也没有炭盆灯火,冷的跟个冰窖一样,他也浑然不觉。

直坐到天光大亮,烟烟推门进来撒扫,才惊叫一声,“督军!”

仅仅一夜,曾国宇两鬓全都白了。

疏影馆的铜鎏金自鸣钟停在六点十七分——正是四个月前,霍锡辙接走小幺儿的时刻。

曾国宇蜷缩在白芷的一方床榻上,炭盆翻倒的炉灰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

曾国宇开始整日躲在疏影馆不出来,府里的人都知道督军是在为什么闭门,除了烟烟,谁也不敢来劝。

烟烟送了炭盆进来,他不让,抬起脚来一脚踢翻连烟烟要收拾一下都不让,任由火星一点点在青砖地上燃尽,泯灭。

送了餐食进来也不吃,烟烟送进来,他端起来开门撇进院子里。

这样熬了三天,人眼看着憔悴瘦削下去,烟烟不得不仗着胆子恳求,“督军,您不能这样,小姐……小姐要是见了您这样,肯定又要急病了!”

“小幺儿……”曾国宇嘴里念叨着,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烟烟,嘴唇干裂,“有没有点心,就……小幺儿以前喜欢吃的那些……”

见他终于肯要东西吃,烟烟大喜,忙胡乱抹了抹泪回应,“有,有!我这就去拿!”

青瓷碟里盛着冰糖核桃酥,正是小幺儿从前最爱的样式。

曾国宇指尖微微颤抖着拈起一块——厨房按照白芷的口味做的,甜得发腻的口感让他想起小幺儿小时候。

那年她才八岁,因为偷吃太多点心闹牙疼,他罚她抄《本草纲目》\"糖分伤齿\"的段落。

当时她一边抹泪一边抄,他坐在旁边算账,装作没看见她偷偷飘来的哀求眼神。

但隔天早上,他还是给她床头放了一小块不那么甜的点心。

小幺儿前一夜哭的眼睛都肿了,早上起来看见点心,却还是高兴的扑进他怀里,甜甜蜜蜜喊着,“四哥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