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打量白芷,“听说你整天往外头跑,去什么宣讲社?”
白芷低着头应是,“是的,母亲。”
陈氏不赞同的摇摇头,“不要去了,以后只专心家事,早日传宗接代才是你的正理。”
霍锡辙忙替白芷打圆场,“我夫人的行事,自然有我约束。请母亲不要为难她。”
“霍锡辙!”陈氏语气透出不悦,“你是什么处境不用我多说,她不懂,你也不懂?”
霍锡辙把头垂低,“如有不周,万般都是儿子的错。我既娶了她,万事自有我替她担着。”
这就是摆明了不让她插手了。
陈氏如今已没有了当初的锐气,况且,霍锡辙接位以来,的确无有不妥,遂暂时没有发作。
陈氏看着低眉顺眼的白芷,眼睛闪过什么,最终只草草喝了茶吩咐:“摆早膳吧。”
廊下的鹦鹉突然学着妇人腔调叫起来:“苦...苦……”
饭桌上霍锦屏一直坐在陈氏身侧给老太太布菜,不像大小姐,更像个大丫鬟。
白芷守着规矩不敢吭声,只霍锡辙没什么顾忌,照常给白芷夹菜。
?饭后,陈氏由霍锦屏搀着朝佛堂走去。
晨光从雕花窗棂斜切而入,将两人身影拉得极长。
陈氏止步,枯瘦的手摆了摆:\"用不着你伺候,忙去吧。\"
霍锦屏规规矩矩应道:\"是,母亲慢走。\"
待陈氏身影转过影壁,她才低声嘟囔:\"瞧着都没睡好的样儿。\"
说着拽了拽霍锡辙的衣袖,\"绵延子嗣虽是正经,可也不能整夜纵欲,仔细滑过去。\"
霍锡辙望着大姐鬓角新添的白发,笑起来:\"往后不会了。\"
他转头看向仍立在原处的白芷,晨光里她的发髻松散着,几绺青丝垂在颊边。
廊下鹦鹉扑棱翅膀,学舌似的叫:\"慢走...慢走...\"
回房路上,霍锡辙脱下外衫披在白芷肩头,\"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的指尖轻抚她鬓发,\"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
白芷低着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早春的凉意:\"辙哥儿……要不……\"她声音渐低,\"你纳个妾吧?\"
霍锡辙脚步猛地顿住,\"说什么胡话,哪有人正在新婚,就要张罗给丈夫纳妾的?\"
\"你知道的……\"白芷盯着鞋尖青苔生长的缝线,\"我可能……根本怀不上。\"
霍锡辙抬手将她圈在回廊柱影里,掌心包住她冰凉的手指:\"没有就没有。\"他望着远处祠堂的飞檐斗拱,喉结动了动,\"我有你就够了。\"
白芷闻到他衣领间有淡淡的皂角味——霍老师真是样样都好,只是……她不爱他。
她爱谁呢?
爱四哥?
那个处处护着她,又处处限制着她的男人。
或许也不是够爱。
她被爱的太满了,所以她常常觉得,她不像这个时代的女性,她最爱的好像总是自己。
她和四哥争论,和霍老师争论,都是因为她有读书人的理想,她深刻的同情着华夏大地的贫苦人民,她好像只是在为自己的理想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