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收起手机,抬眼看向孙清扬,语气淡淡——
“明天,到道观来一趟。”
孙清扬刚要开口应声,一阵冷风猛地掠过耳边,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再看时,木清的身影早已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怔怔站在原地,大脑短暂空白。
夜风骤起,树影婆娑,枝叶被吹得哗啦作响,四周仿佛一下子冷了几个度,阴风阵阵,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脖颈吹气,让他头皮一阵发紧。
孙清扬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明明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枪林弹雨里都能眉头不皱一下,鲜血淋漓也不带退半步。结果现在,一阵风吹过,竟吓得心头一颤。
果然,不怕丧尸,不怕尸堆血泊,就怕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双绣花鞋。
“……靠。”他低声骂了一句,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木观主,下次能不能打一声招呼再走?”
孙清扬向四周望了望,突然心有点虚。
“道观是吧……”他强作镇定,“明、明天我肯定到。”
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似的。
消失的木清,下一瞬,出现在幽冥。
木清来到酆都冥殿。还未进门,便听见炎煌那聒噪的声音传来——
“羲和让我来帮忙,你一句正经事不说,我完不成任务是要挨打的!”
紧接着,酆都大帝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挨打,关我屁事?”
炎煌还没来得及反驳,殿门口传来悠然的脚步声。羲和慢悠悠地踱步进来,语气懒洋洋的:“堂堂酆都大帝,居然还没脱离屎尿屁的低级趣味?”
酆都大帝暗暗皱眉:“……”
大意了。
被这只鸟搅得心烦意乱,居然连警惕性都下降了。
他沉了沉脸,语气有些不耐:“你到底送他来做什么?”
情绪不好,实在没办法好好表现了。
羲和也不在意,随口道:“你偌大的幽冥,不是正缺人手吗?我这不就给你送了个热乎的。”
酆都大帝冷哼一声:“你确定那是人手?”
“炎煌虽然蠢了点,动作慢了点,武力值低了点……”羲和悠悠道,“但胜在单纯,好用,关键是,好——忽——悠。”
酆都大帝、炎煌:“……”
谢谢你说这么多,总结得这么全面,结果一句好话没落下。
这口才,真是绝了……
酆都大帝揉了揉眉心,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行吧,人都送来了,养着也就养着了。那你呢?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来帮忙。”
他说到最后,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期待,“你是不是想通了,打算接手幽冥了?”
木清斜他一眼,神情冷淡:“你在做梦。”
炎煌趁机插嘴,“难不成,你是来监工的?”
怎么可能?
有那时间,刷短视频不香吗?
木清不理会,直接问:“泠昙还要轮回几世,才能恢复判官之位?”
酆都大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皱起眉头,“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她了。”
酆都大帝叹了口气,说:“她还要轮回两世才能恢复判官之位。”
“她身上的功德光辉耀眼得几乎要把人眼晃瞎了,等她回来,你这幽冥之主,差不多也可以换人了。”
“求之不得。”酆都大帝苦笑。
最近世道不太平,酆都大帝感觉自己简直成了牛马,每天加班不停。幽冥无昼夜之分,他比凡尘那些007还惨百倍。
365天*24小时,全年无休,工资还是零。
这幽冥之主,真是谁爱做谁做啊。
“所以,你来这里只是为了问泠昙的事?”
木清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带着几分坚定,“泠昙的事只是顺便问问而已,我要去一趟十八层地狱。”
酆都大帝微微挑眉,“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深处,阴云密布,寒气刺骨。
锦落被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镣铐摩擦出的金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紧闭双眼,眉头时不时紧蹙,显露出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挣扎。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阴气,幽幽怨魂的凄厉哀嚎如风中鬼泣,萦绕在她身旁,仿佛无形的锁链将她的意志一层又一层地吞噬。
这片地狱,不仅是身体的牢笼,更是一场灵魂的煎熬。
“怎么样?在十八层地狱待得还习惯吗?”木清的声音传来,淡漠冰冷。
锦落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迷离却透着隐隐的愤怒。
“你来……做……什么?”
锦落的声音嘶哑,语调微颤,却还算清晰。
她的状态比木清预想的要好一些。虽然修为大跌,但神魂并未彻底崩坏,意识依然完整清醒。
木清来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会看到她记忆错乱、情绪紊乱,甚至人格崩裂、神智尽毁。毕竟,被强行搜魂之后,又没有灵气滋养还能保持神智的,少之又少。
木清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却又带着几分试探,“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子嫣死了。”
锦落猛地一震,眼中闪过震惊和愤怒,“什么?你杀了……子嫣圣使?”
果然。
“圣使,在问天教是什么级别?”木清淡淡开口,声音随意。
锦落沉默良久,目光复杂,最终紧闭双唇,选择不再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无形的紧张与对峙,仿佛一触即发的风暴潜伏在暗处。
“你说啊,”木清语气慵懒,慢条斯理地开口,眼角微挑,却透着几分凉意,“我若是带着你出去,拿去跟夷封换,能不能把常曦换回来?”
话音刚落,她随意往后一靠,背后便悄然浮现出一把白玉座椅。
那白玉座椅洁白无瑕,寒意逼人,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落在锦落眼中,却仿佛天地为木清让位,昭示着她此刻的至高姿态与冷漠主权。
锦落却依旧沉默。
“总要试试才知道,对吧?”木清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语气像风,却利如刀刃。
“没……没用。”
锦落缓缓抬头,眼神中交织着愤恨与不甘,嗓音发哑,几乎听不出情绪,“我是……夷封的女儿……但我身上……没有完整的幽鴳血统……”
这句话像一块冷石扔进死水,激不起什么波澜,却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没有完整的幽鴳血统,也就意味着,在夷封眼里,她的价值不够,甚至可能不配被救。
为她作出让步?
简直可笑。
木清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地清冷,无悲无喜。
幽鴳一族最重血统,族中历来不与外人通婚。按现代的近亲不可以结婚,他们正好相反,结婚的全是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