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见晏鹤清咄咄逼人般说出这种话,陆溟夜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面色微沉。
察觉到了陆溟夜的神色有异,晏鹤清微微敛下眼眸,她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淡漠和从容,只不急不缓地开口。
“殿下,我说话难听,还望您见谅。”
“若是我误会了殿下的意图,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种人斤斤计较。”
陆溟夜原是想要诚心诚意地与她将自己的这份爱意娓娓道来。
可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陆溟夜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也能够理解晏鹤清为何总是这般提防自己。
他从一开始便有意隐瞒身份。
这也导致晏鹤清对他产生了一定的误解。
二人之间的矛盾,也从未解决。
“阿清,我不怪你。”
“若真的要说这件事情的过错,这一切本就是我的问题。”
陆溟夜缓缓地舒了口气,他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陆溟夜先一步将自己的玉佩取下来。
“这是我的贴身玉佩。”
“若你不愿意相信我对你有情,你便将这玉佩收着,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可以用它寻一份出路。”
不管晏鹤清是否点头,陆溟夜现如今,依然是毫不犹豫地将玉佩塞进她的怀里。
不经意之间瞥见晏鹤清手腕处的红肿,陆溟夜的眉头紧锁着,就连面色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阿清,我刚刚弄疼你了吧?”
晏鹤清其实并未把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放在心上。
她仍旧保持着最初的从容和镇定,只轻轻摇摇头。
“我没事。”
话虽是如此,可陆溟夜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
在晏鹤清的注视下,他先一步走出偏厅。
陆溟夜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将守在旁边的清梧唤来,又特意嘱托他去取金疮药来。
好在清梧的速度很快。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清梧便已经将上好的金疮药取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膏奉上,眼底尽是恭敬之色。
陆溟夜拿过药膏,便打算亲自给晏鹤清擦药膏。
可这时候,晏鹤清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她将衣袖放下来的同时,只不疾不徐地开口说了句。
“不劳烦殿下这般费心。”
“我自己来就好。”
晏鹤清不愿意和陆溟夜过多接触。
她知晓自己与其之间的身份差距堪称是天差地别的。
就算晏鹤清先前曾经觉得陆溟夜为人不错,品行端庄又正直,可知晓陆溟夜是当朝六皇子时,晏鹤清便彻底打消了这种不该有的幻想和念头。
晏鹤清心中很清楚,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想到这里的时候,晏鹤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一边沉着冷静地应对眼前的这种局势,又时刻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对于陆溟夜而言,他并不希望晏鹤清时时刻刻防范自己。
以致于现在看见晏鹤清退避三舍的动作时,陆溟夜丝毫都没有犹豫地紧皱着眉头。
他仓促地上前两步,当机立断地开口说道:“阿清,我不知道你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为何总是这般提防我。”
“但我当真没有别的心思。”
“我只是希望能够对你好一些,尽可能地向你阐明我的心意,不论你最终是否愿意答应我,我决然不会……”
听着陆溟夜主动说出口的这种话,晏鹤清不由得微微抿着唇。
思量再三,晏鹤清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窘迫又沉重的神色。
她现在当真不知如何抉择。
趁着晏鹤清微微出神发愣的时候,陆溟夜先一步拉着晏鹤清在旁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来。
而后,陆溟夜小心翼翼地取出药膏替她擦拭着。
他的动作小心,眉宇之间尽是遮掩不住的温柔之色。
晏鹤清自然也是将陆溟夜的举动尽收眼底。
可回想起二人之间的差距,晏鹤清的面色微沉,她也想要尽可能地远离陆溟夜。
但陆溟夜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阿清,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对你好,也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陆溟夜低低地咳嗽一声,他的眼底闪过些许窘迫和愧疚的神色,又道:“再者是说,你这伤势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所以才会留下的。”
“不论如何,我都不该与你置气。”
面对这种处境时,陆溟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推卸责任。
反之,晏鹤清总是能够听见陆溟夜先入为主地开口赔礼道歉,这也让晏鹤清隐隐有些动容。
她知晓,陆溟夜和别人不一样。
可偏偏是因为彼此身份有别,晏鹤清心里面清楚,若他们二人当真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了,陆溟夜恐怕会沦落为京城中的笑柄。
毕竟现在的晏鹤清,仅仅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农女罢了。
而到时候,晏鹤清也不可能将旁人的风言风语视若无睹的。
思绪渐渐地中断,晏鹤清逐步回过神。
她抬起眼眸望向面前近在咫尺的陆溟夜,眼底也流露出些许止不住的沉重和毅然之色。
“六殿下可曾想过,你若是真要娶我进门,将来又如何向皇上乃至于朝堂中人交代?”
“殿下也应该好好想清楚,你的婚事绝非是自己能够决断。”
看着陆溟夜将药膏收起来,晏鹤清亦是缓缓地站起身。
“我还得去医馆,殿下稍后便自行离去吧。”
晏鹤清的话,确实让陆溟夜有些沉寂。
但他也从未想过要退缩。
这时候,陆溟夜目光灼灼地望着晏鹤清。
他低声细语地开口说话时,眉眼间尽是坚决。
“阿清,如果我解决了眼前的所有磨难和问题,到时候你可是愿意义无反顾地嫁给我?”
会吗?
晏鹤清其实也不知晓自己的这份心意。
只不过,在晏鹤清的眼中看来,陆溟夜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眼前的这些事。
她缓缓地舒了口气,顺势而为地回应一句。
“结果如何,谁都说不准。”
“殿下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这里,不妨尽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