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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被她的气势震住,草草检查证件后放行。医院走廊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陆依萍数着病房号码,在拐角处险些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军医。

\"慌什么!\"军医扶了扶眼镜,突然皱眉,\"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依萍心跳如鼓,面上却露出疲惫的笑容:\"从济南调来的松田护士,原定明天报到,但前线...\"她指了指窗外此起彼伏的火光。

军医将信将疑地点头:\"去203帮忙,坂本将军刚做完清创手术。\"

陆依萍鞠躬离开,转身时发现后背已经湿透。203病房外站着四名持枪卫兵,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对着地图与几名军官说话。

\"换药时间。\"陆依萍敲了敲门,声音平稳得自己都感到惊讶。

卫兵检查了她的药箱,又用日语盘问了几句。陆依萍对答如流,甚至故意用关西腔说了句玩笑话,逗得卫兵咧嘴一笑。

病房里,坂本政雄靠在床头,左腿缠着厚厚的绷带。这个在南京制造过屠杀的刽子手此刻看起来就像个普通老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甚至透着几分儒雅。

\"新护士?\"坂本锐利的目光扫过陆依萍的胸牌。

\"嗨!松田美代子,奉命为您换药。\"陆依萍深深鞠躬,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换药过程异常顺利。坂本似乎对医护流程很熟悉,配合地抬起伤腿。陆依萍动作娴熟地拆开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炮弹碎片造成的撕裂伤已经缝合,但仍有轻微感染。

\"将军的伤口恢复得很好。\"陆依萍用镊子夹起沾满消毒液的棉球,趁机将藏在指甲缝里的毒素抹在纱布内侧,\"再换三次药就能拆线了。\"

坂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松田护士在济南哪家医院工作?\"

\"同仁会医院外科。\"陆依萍早有准备,甚至报出几个日本医生的名字,\"去年十月还参与过朝香宫殿下的体检。\"

坂本松开手,满意地点头。陆依萍继续包扎,将浸毒的纱布紧紧贴在伤口上。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刚才遇到的军医走了进来。

\"山口医生?\"坂本有些意外。

军医没回答,目光死死盯着陆依萍正在包扎的手:\"换药应该用磺胺粉,你为什么直接用纱布?\"

陆依萍心跳漏了一拍:\"磺胺粉用完了,我刚从仓库取了新的...\"

\"撒谎!\"山口突然厉喝,\"济南同仁会上个月就撤编了!你到底是谁?\"

电光火石间,陆依萍抄起手术托盘砸向山口的头部,在卫兵冲进来的瞬间从窗口跃出。子弹擦着她的耳畔呼啸而过,她落地翻滚,左肩传来剧痛——还是中弹了。

整个医院瞬间警铃大作。陆依萍咬牙冲进后方树林,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抓间谍\"喊声。她沿着预先勘察的小路狂奔,鲜血顺着左臂滴落,在泥土上留下断续的红线。

两小时后,城北废弃砖窑。程刚看着浑身是血的陆依萍,脸色铁青:\"日军已经全城戒严,坂本...\"

\"死了。\"陆依萍瘫坐在草堆上,让老赵帮她取子弹,\"我听见他们在喊军医抢救,但那种剂量...\"她疼得倒吸冷气,\"足够杀死一头牛。\"

程刚将电报拍在她面前:\"刚截获的,坂本政雄确认死亡,日军推迟总攻二十四小时。但我们得到情报,特高课已经锁定你是凶手。\"

陆依萍虚弱地笑了:\"值了。\"

\"值个屁!\"程刚罕见地爆了粗口,\"你马上去微山湖根据地,卡车已经准备好了。\"

陆依萍摇头:\"我这样子走不了公路。给我两枚手榴弹,你们按原计划转移。\"她指了指地图上的山区,\"我从九里山绕道,五天后在贾汪汇合。\"

黎明前的黑暗中,陆依萍换上农妇衣服,将手枪和手榴弹藏进装满草药的背篓。程刚最后递给她一个小布包:\"路上用的磺胺和绷带。\"顿了顿又低声道,\"活着回来。\"

陆依萍点头,转身没入晨雾弥漫的山路。身后,徐州城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那是老赵在带队破坏日军油料库。

山路崎岖,陆依萍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她不敢停歇,因为知道日军肯定已经派出搜索队。转过一个山坳时,远处突然传来军犬的吠叫声。

陆依萍迅速躲进空间,看着一队日军牵着狼犬从下方小路经过。领头的军官正拿着她的画像训话,悬赏金额高得令人咋舌。

等搜索队走远,陆依萍从空间出来,继续向山顶攀爬。太阳升到正午时,她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处理伤口时,她发现程刚给的布包里除了药品,还有一张字条和五块大洋。

\"坂本死后日军大乱,电台已安全转移。五天后贾汪见,若不见,去延安找你。——老程\"

陆依萍将字条烧掉,望着山脚下如蚁群般的日军搜索队,轻轻摩挲着手枪扳机。远处,台儿庄方向的炮声渐渐稀疏,但更远处,武汉方向的天空却隐约泛起火光——新的战场正在形成。

她咬开磺胺药片,就着水壶里的雨水咽下。山洞外的松树在风中摇曳,像无数挥动的手。

枪声又一次在山谷中回荡,但这次,陆依萍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冷笑。坂本死了,但还有更多坂本。她的子弹,还远远没有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