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霄面色不变，手脚利索地把小厮拖到更隐蔽的地方。
而后，他简单整理了下衣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口中念着相应的咒。很快，手中的符就从黄色变成透明色。
在他自己看来，容貌和身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彻彻底底地换了一个人。
保险起见，他还故意走到自己小厮跟前晃了一圈，发现小厮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知道是确保没有问题。
再接着，裴凌霄故意换上了和刚才那小厮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小跑到裴执墨跟前。
“裴校尉不好了，奴才刚瞧见楚姑娘被夫人带着她身边的丫鬟围在后花园。奴才来的时候，还瞧见夫人推了楚姑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让楚姑娘滚出裴家，远离自己夫君之类的话。”
“你说什么？”
裴执墨当时就坐不住了。
“小厮”看起来十分胆小地低下头。
“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还请校尉过去看看。去晚了，也，也不知夫人会对楚姑娘做些什么。”
裴执墨的第一反应是。
装了这么多天，姜枕雪终于是装不动了？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能分辨，他心里，究竟是在意楚焉被欺负的多，还是庆幸确定姜枕雪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所有不在乎都是装的多。
来不及多想。
裴执墨道：“带我过去。”
“小厮”低头称是。
两人再一次到了裴家花园最角落的地方，裴执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你是说，她们俩在这边？”
“小厮”道：“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在这边看到。许是，许是外厅有人，夫人不想传出不好的名声，才选择这没什么人来的地方。”
裴执墨一想也是。
推开那扇没什么人来的门，裴执墨都没来得及看清姜枕雪和楚焉有没有在屋里，鼻尖就钻进一股浓郁的香味。
紧接着，他就没了意识。
“小厮”伸脚踢了踢地上昏迷的裴执墨，确定他彻底昏迷，才将人拖到床上。
随后，他绕路回了席上，依旧是瘸腿的裴凌霄。
从苏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姜枕雪手上的鲜血已经完全洗干净，面上更是看不出丝毫异样。
无视陆拾月时不时传过来的打量目光和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姜枕雪又选了几样自己爱吃的水果吃着。
裴家难得舍得购置这么新鲜的水果。
不吃白不吃。
一颗酸酸甜甜的葡萄吃下去，姜枕雪慢悠悠地瞥了陆拾月一眼。
“本郡主脸上有花吗？陆小姐一直瞧着本郡主做什么？”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陆小姐心悦裴执墨？
情敌见面，众人立马竖起耳朵听着。
陆拾月下意识否认：“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顿了顿，她语气更差了几分。
“再说了，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姜枕雪轻笑，又塞了一个葡萄进嘴里，吃完了才道：“陆小姐的目光太灼热，本郡主想注意不到都难。”
话刚说完，就有一个端着茶水的婢女撞到姜枕雪的肩膀。
茶水倒是不烫。
只是那满满一杯茶，混合着茶叶，全都落在了姜枕雪鲜亮的衣裙上。
就连头发上都带了一些。
都不等姜枕雪责罚，婢女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给姜枕雪磕头。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枕雪微微蹙眉。
这说的，好像她真的会因为一杯茶水打人杀人似的。
都不等姜枕雪说什么，奴婢跪着朝前爬了两步，为姜枕雪擦去身上的茶叶：“奴婢先带郡主去换身衣服吧？”
这拙劣的手段。
姜枕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陆拾月。
很典型的，被陆母保护得太好。
光有后宅手段，却没多少实践的机会，跟那种生存艰难，凭本事厮杀出来的庶女，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最起码的。
在裴家，她想更衣直接回沁芳轩就好，实在没有必要跟着一个眼生的婢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为了戏能唱下去，姜枕雪没拆穿，而是顺着婢女的话，起身跟她去换衣裳。
刚回到位置上的裴明璃也是如此。
被一个眼生的婢女端着汤水泼到衣服上。
不过她比姜枕雪更倒霉一些，被泼的是鱼汤，不算烫，只是那鱼汤的腥味黏糊糊湿哒哒的黏在衣服上，大热的天闻着就让人难受。
裴明璃心中暗骂搞事的人。
不过她并不慌。
她身上有姜枕雪给的护身符，还有催情作用的符，对今日有可能发生的事早有应对。
自从姜枕雪离席，陆拾月就坐不住了。
她巴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能早一点看到姜枕雪的凄惨样子。
就在她最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份猪蹄汤，连带着猪蹄，全都倒在了陆拾月身上。同样是一个面生的婢女，同样的跪地求饶，同样要带陆拾月去更衣。
今日，为了看姜枕雪的笑话，陆拾月是精心打扮的。
被人泼了一身猪蹄汤，她自然是心情极差，当场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小丫鬟吼。
“你长眼睛是干什么用的？本小姐这身衣裳，就是给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陆拾月骂着。
陆拾月倒是想一直骂。
身上的猪蹄汤却不允许。
她从不吃猪肉，那股油腻腻的味道，她一闻到就想去，更别说是这么热的天气，没一会儿就该招蚊虫了。
“还愣着干什么？带本小姐去更衣。”
小丫鬟立马去了。
走到半路，陆拾月突然反应过来。
把人衣服弄湿，再以换衣服为由，把人带到陌生的地方做手脚。
这不是……
她害人的手段吗？
差点就上了别人的当。
“等一下，本小姐不去了。”
她宁愿忍受猪蹄汤的味道，也决不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小丫鬟面露为难：“但陆小姐您的衣裳，恐怕……”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这一刻，陆拾月的脑子无比灵光，瞬间就发现了小丫头话里的漏洞，眼神也变得十分警惕。
“说，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被拆穿，那小丫鬟也不装了。
嘴角挂着笑地往前走两步，刚还好好的小丫鬟突然不见了。
陆拾月被吓得脸色大变，那句“有鬼啊”还没喊出来，就被人上了身。
附在陆拾月身上的周蕙兰活动了下身体，而后学着她的样子，整理了下有些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