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裴仲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苏姨娘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纤细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
“老爷也知道,妾身出身差,若不是得老爷垂怜,现在还不知在哪漂泊。妾身知道,被关起来的滋味不好受,失去自由的滋味也不好受。想必经过这事,柳姐姐也知道错了,老爷就原谅柳姐姐这一次吧。”
看着苏姨娘温柔和顺,又处处为他着想的模样,裴仲瑄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化成一片温柔水。
从前,真是他忽略了苏姨娘。
苏姨娘垂下眼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乖顺,实际上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柳姨娘要是真被关起来,那她还跟谁玩?
这次只是个开胃菜。
后面那一重击,才是冲着要柳姨娘命去的。
自然而然的,两人一同用了晚膳。
苏姨娘不停给裴仲瑄夹着他爱吃的菜,说话声音娇娇软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不管裴仲瑄做什么,她都能做出一副星星眼崇拜的模样,夸得裴仲瑄格外舒心,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家老爷我还有更厉害的,出去这一趟,随随便便就赚了一千两。”
被夸得开心,裴仲瑄头脑一热,就把怀里那还热乎的一千两银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老爷真是厉害,妾身就没见过你老爷还会赚银子,还会体贴人的男人。”
这话,又说到了裴仲瑄的心坎上。
他手一挥。
“区区一千两,拿去买些衣裳首饰,不够再跟我要。”
苏姨娘进门这么久,裴仲瑄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不过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一千两,他哪有那么多一千两?
这笔银子是他打算用来投给高兄另一笔生意,准备再大赚几笔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给一个姨娘?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裴仲瑄也拉不下那个脸反悔。
他说给自然就会给,只是苏姨娘今晚刷的所有好感,都会被这一千两银子冲得一干二净。
苏姨娘看他又想装大度,又肉痛的样子就想笑。
一点情绪全写在脸上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
“老爷,妾身要银子做什么?只要老爷能常来看妾身,妾身就知足了。”
从裴仲瑄的视角来看。
温柔的苏姨娘,一双好看的眼里只有他。
“对妾身来说,老爷比银子要重要得多。”
裴仲瑄心里那叫一个感动,甚至鼻头都有些酸酸的。
他扶着苏姨娘腰身的手紧了紧。
“今晚,爷留下来陪你。”
苏姨娘低头,做害羞状:“爷,妾身的身子,经不起爷的折腾……”
裴仲瑄本就没想做什么,瞧她这一副害羞的模样,倒让他身下紧了紧。
“爷什么都不做,只陪你。”
苏姨娘一张脸羞得通红,声音缱绻。
“爷……”
从京郊回来,裴执墨还穿着那日荷花宴穿的衣裳。
已经完全皱了,这么热的天也有些味道,再加上裴执墨没刮胡子,头发也乱,眼中没什么精神,整个人邋里邋遢的,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
他本想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刚进门就被项嬷嬷拦了。
“三爷,您可算出来了。”
裴执墨一见项嬷嬷,就知道是裴老夫人出了问题。
他问道:“怎么了?”
项嬷嬷就把裴老夫人晕倒,没有大夫愿意上门,好不容易请到大夫,却诊断出“寿元有损,时日无多”的事都说了。
裴执墨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他追问:“有没有请别的大夫?”
项嬷嬷重重叹了口气:“现在京城愿意来裴家看诊的大夫不多,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夫,都是这个结果。”
裴执墨心中难过。
裴老夫人就算有再多不是,也是真心疼爱过他的祖母,裴执墨对她自然是有感情的。
听到她时日无多的消息,裴执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项嬷嬷道:“老奴听说郡主医术了得,周小将军和小侯爷的怪病,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都是郡主治好的。三爷能不能去求求郡主,让郡主来帮老夫人看看?”
察觉到裴执墨的目光,项嬷嬷的声音低了一些。
“老奴去求过郡主,但郡主连老奴的面都不肯见。”
听闻这话,裴执墨紧抿的嘴角紧了又紧。
若是之前,他肯定十分自信,姜枕雪是在拿乔,等着自己主动去跟她低头,跟她说话。
但现在,他已没了那个底气。
“我去请别的大夫。”
裴执墨连衣服都没换,转身去找大夫。
他好说歹说,花了三倍的价格,请到了京中很有名气的大夫,那大夫上门诊治之后也是摇头。
“寿元有损,时日无多,恕老夫学医不精。”
项嬷嬷送人出去,裴执墨强压着心头的难过,瘫坐在椅子上,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不等项嬷嬷说,裴执墨起身去沁芳轩。
意料之外的,沁芳轩大门开着,也没人拦他。
裴执墨顺利得不可思议。
姜枕雪这是早就知道他会来,特意在等他?
想到这,裴执墨的那颗心又忍不住活络起来。
他进来时,姜枕雪正在葡萄树下乘凉,贵妃椅旁放着刚摘下来的新鲜葡萄,时不时地来上一颗,贴了符的扇子在空中扇着,丝丝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比夏日里的扇出的热风不知清凉了多少倍。
裴执墨也猜到,是跟扇子上的符有关系。
秋棠远远站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夏蝉则是在姜枕雪跟前,给她垂着腿,旁边还飘了个裴执墨看不见的周蕙兰,正在跟姜枕雪汇报苏姨娘那边的进度。
瞧见裴执墨来,姜枕雪脸上的笑淡了不少。
“有事?”
有些出神的裴执墨这才回过神来。
他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进姜枕雪的院子,也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姜枕雪的日子过得要多舒服就多舒服,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夜夜思念,整日以泪洗面。
见姜枕雪问,裴执墨就没再扯别的,直接将来意清清楚楚说了。
他话音刚落,姜枕雪的拒绝就立马说出口。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