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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牧站在那里,像一堵无声的墙。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囚室内血腥狼藉的景象,断臂、染血的地面、被按住处理伤口、因剧痛而剧烈抽搐却发不出完整声音的吴三行,最后,才缓缓落在予恩身上。

当那目光触及予恩的脸时,汪牧脸上的平静瞬间被焦灼的担忧取代。

他快步上前两步,眉头紧皱,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关怀。

“小恩?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伤还没好?还是刚才动手牵动了伤口?”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予恩额头的冷汗,又停在半空,显得无比关切。

予恩看着汪牧伸过来的手,又对上他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大脑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沉重的眩晕感。

眼前汪牧的脸模糊了一瞬,又迅速变得清晰。他下意识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没……没事。”予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避开汪牧的手,又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

“哥,我……只是有点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在这儿。”他努力地回忆着“汪恩”应该对“哥哥”汪牧应有的态度,那份植入的记忆里,汪牧是救他、护他、给予他新生的至亲。

可此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悄悄的漫过脚踝。但这感觉很快被更强烈的、因吴三行而激发的仇恨和身体残留的疲惫感压了下去。

汪牧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的状态。片刻后,他紧锁的眉头才微微松开,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责备又无比温和的笑容。

“吓我一跳,没事就好。”他抬手,这次轻轻拍了拍予恩的肩膀,动作带着兄长般的安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吴三行这老东西,暂时交给哥来处理。放心,哥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份温和的笑容和亲昵的动作,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汪恩”记忆中关于兄长的温暖片段。予恩心底那点微弱的违和感被这熟悉的“温情”暂时驱散了。

他顺从地点点头,声音低了些。“嗯,哥,那我先回去了。”

他不再停留,迈步走出囚室。脚步有一点虚浮,刚才强行压制眩晕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薄纱,显得有些不真实。

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他胃里有些翻腾。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加上伤势初愈。予恩在心里对自己解释。

门口,汪程和汪明立刻微微躬身。

“少族长。”

予恩只是简短地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作为回应,径直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通道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步伐也失去了之前的绝对稳定。

汪程和汪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立刻跟上。

看着予恩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汪牧脸上的温和笑容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他扫了一眼囚室内,峙医生已经完成了紧急止血包扎,吴三行瘫在椅子上,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只有断臂处厚厚的纱布和浓重的血腥味昭示着刚才的酷刑。汪明和两名医护人员垂手肃立在一旁。

汪牧朝峙医生和汪淇等人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他们出来。几人立刻会意,无声地退出囚室。

厚重的金属门在汪牧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里面压抑的喘息和血腥。

汪牧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站着的峙医生、汪明、汪程还有两个医护人员,以及刚刚处理完断手事宜返回的汪淇,最后落在一直静候在侧的汪初身上。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刚才的事,都看到了。”汪牧眼神挨个扫过他们的脸,那眼神里满是压迫感,“等下,你们各自去传达。在少族长面前,任何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提。任何不该有的表情,一个眼神都不许有。”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个字都淬着寒冰,“管好你们自己,也管好下面的人。如果让我知道谁在少族长面前多嘴,或者让他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汪牧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具体的惩罚都更让人胆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一股阴翳冰冷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让在场的几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

汪初适时地上前一步,接口道,语气同样严肃。

“还有,少族长的记忆重塑还在引导阶段,尚未完全稳固。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他的‘记忆’不受干扰。以后,绝对、绝对禁止让他单独接触九门的人,特别是张祁灵、吴携那些人!任何可能导致他想起过去的意外,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明白吗?”

“是!”汪淇、汪程、汪明以及医护人员立刻齐声应道,声音带着紧绷。峙医生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汪程,汪明。”

“在!”

“你们现在去少族长住处外面守着。看着他进去。没有我的命令,或者少族长主动召唤,不许打扰他休息。但有任何异常,”汪牧的眼神冷冽,“立刻向我汇报。”

“是!”汪程和汪明没有任何迟疑,朝汪牧微一颔首,立刻转身,快步朝着予恩的住处方向追去。

汪牧的目光转向汪初,直接问道。

“现在情况如何?”

汪初知道,他问的是那份植入记忆的“成果”。

汪初脸上露出一丝带着点公式化意味的笑容,他似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方法确实有效。初步的忠诚度测试结果……百分之五十。虽然不高,但至少达到了合格线。他认同了‘汪恩’的身份,对九门的仇恨值很高,行动上也完全以汪家的利益为先。”他指的是予恩毫不犹豫下令砍断吴三行手臂并用去威胁吴二柏的行为。

“百分之五十……”汪牧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他闭上了眼睛,右手抬起,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这个数字显然远低于他的预期。合格?他要的不是合格!他要的是绝对掌控,是予恩——不,是汪恩——对汪家毫无保留、刻入骨髓的忠诚!百分之五十?这远远不够!这意味着那被强行压下的另一半意识,随时可能成为巨大的隐患!

他放下手,睁开眼。那双眼睛里一片深不见底的冷硬。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峙医生。

“那个药……藏海花提取物融合的神经引导剂,还有多少?”

峙医生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他隐约猜到了汪牧的意图,内心对这种近乎毁灭性的“治疗”感到一丝寒意,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专业性的平静。

“汪先生,按照之前的用量标准,还有三份。”

“三份……”汪牧的声音毫无温度,下达了冷酷的命令,“全部用完。在他休息期间,尽快安排。剂量和频率,你根据情况调整。目标只有一个——尽快模糊掉那些不该存在的干扰,彻底稳固‘汪恩’的记忆和归属感!我要他醒来后,脑子里只有汪家,只有复仇!”

“是!汪先生!我这就去准备药剂。”峙医生没有任何反驳,立刻躬身领命,提着医疗箱带人快步离开,脚步声在通道里迅速远去。

汪牧站在原地,看着峙医生消失的方向,周身散发出低气压。

汪初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汪牧,这些安排……藏海花,神经引导剂,记忆重塑的方案……你早就准备好了?”他停顿了会,声音压低,“是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方法,把他变成‘汪恩’,永远留在汪家?”

汪牧缓缓转过头,看向汪初。他的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那不是温和的笑,而是一种充满掌控欲和冷酷决断的弧度。

随着这个笑容的出现,他整个人的气场陡然变得无比强势和具有压迫感。

“不然呢?”汪牧反问,“忠诚度是你负责监控的。汪初,你告诉我,不用这种方法,你觉得以他原本的性子,他会心甘情愿地留下,真心实意地当汪家的少族长?他会对汪家付出百分之百的忠诚吗?”他的眼神锐利地刺向汪初。

汪初沉默了一瞬,回想起之前予恩在汪家基地的疏离、警惕,以及那份难以驯服的野性,最终只能如实回答。

“……不会。”

“那不就是了。”汪牧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沉了下去,“既然无法自然获得,那就强行塑造。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予恩离开的方向,然后转身,面向那扇紧闭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囚室门。

“走吧,”汪牧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脸上是即将面对猎物的冰冷兴致,“我们进去,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吴三爷。我倒要看看,这位当年用‘假齐羽’的把戏差点把我们汪家也绕进去的老狐狸……”他抬手按在门旁的开关上,“骨头到底有多硬。”

沉重的门再次发出摩擦声,缓缓滑开,露出里面惨白的灯光和浓郁的血腥气息。

汪牧和汪初,一前一后,迈步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