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的厉害?
魏泱伸出手,掌心对着一个方向。
那是聚气丹之前跑远的方向,只是此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缓缓吸气,吐气。
“镇魔囚狱——”
随着这四个字的吐露,带着黑色不详气息的灵力在空中汇聚,如同正在酝酿灾难的黑色龙卷。
狂风呼啸,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影响到。
树木、虫鸟,遇风不动,如同一切都不存在。
魏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努力无视四周人的目光,魏泱硬着头皮,吐出‘镇魔囚狱’的后面几个字:
“覆,地!”
刹那!
空中刚刚还有些散乱、无处安放的黑色灵力,寂静片刻,紧接着飞速凝聚,化为一个足有十几米的巨大手掌。
巨掌下一刻,朝着远处重重拍出。
嗡嗡嗡——!
高速飞行中,白色气浪在四周飞舞,又因着巨掌黑色灵力的缘故,刚出现就被黑色污染。
黑色气浪拖拽在巨掌身后,如同邪魔出行。
轰——!!
遥远的地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哪怕距离众人如此之远,也依然清晰可闻。
就在众人好奇之际。
远处,有一白剑弟子,忽然一手提剑从那座山附近飞来,满是警惕和焦急对李青竹道:
“宗主!敌袭!有东西在攻击剑宗!是一个十几米大的手掌,黑色的,出现的太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一座山的山头就被打没了,那手掌还在那里!”
李青竹第一时间问道:“人员,伤亡。”
白剑弟子略带庆幸:“今日宗门大比,虽然只是炼丹比试,弟子们不是很感兴趣,但来看的人还是不少,那座山距离相对远,平日里人也不多,今日更是无人,实属运气好。”
确认没有人出事,李青竹轻轻点头:“无事,回。”
白剑弟子明显很清楚自家宗主说话的方式,只是轻微思考就明白了这句话,确认这不是敌袭后,他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行礼,转身离开。
罗屠看了眼,有些羡慕剑宗弟子的听话。
别的不说。
就天元宗那一堆世家弟子,尤其是传承时间足够悠长的那种,不论修为如何,对他这个宗主的尊敬也都是表面上的。
遇到事情,肯定会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试图刨根问底,试图知道这件事对世家会不会有影响,而不是就这么乖乖听话离开。
虽然让世家弟子涌入天元宗,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但看到其他宗门的弟子,还是很羡慕啊。
罗屠心里有些酸酸的,挪开目光,放在魏泱身上,舒服了很多:
“……好在,虽然天元宗里现在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天才们还是会被吸引来天元宗,这就是有一个天才宗主的好处啊,哈哈哈哈哈!”
罗屠心里得意大笑,面上依然冷着一张脸、严肃无情的模样。
现在不少人注意力在空中,他得注意一下形象。
不过——
“镇魔囚狱,覆地。”
罗屠嘴里重复一遍,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这很正常。
魏泱那一下,看起来就是说了几个字,伸出一只手,但这种东西肯定都是有独特的灵力运行方法的,口诀只是触点。
不然那些强大的功法早就烂大街了。
其他弟子看不清,但罗屠是谁?
他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目视远方,就能清晰看到那座少了一个山头的山峰。
山体处,是一个只有下半截手掌的黑色印记,深深陷入山体中。
上半截手掌随着被击碎的山顶的碎石飞落,四散在各处,但仔细看,能从就近的碎石上看到同样的黑色印记。
远远看。
如同一个庞大巨人,对着那座山挥出一掌,这一掌的威力或许比不上域外妖魔暴君的一掌,但对一个只有筑基初期的弟子来说,已经足够骇人。
不客气的说。
这一掌就是落在金丹期修士的身上,也讨不了好……当然,前提是金丹期修士没有做任何防护。
但还是那句话。
足够了。
这一掌,作为一种攻击手段,真的很不错。
只是,问题又来了。
有人终于从魏泱一掌击碎一个山头的事情中回过神,脸色怪异:
“……许菘蓝只是给自己的聚气丹穿了个洞,最多药效流逝一些,魏泱这是见抓不住那颗聚气丹,决定直接粉碎它了?”
“那这,这,还能算炼丹成功了吗?”
“嘶……这女弟子看着脾气挺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的暴脾气吗?吓人啊,还是之前那个叶灵儿好,说话温温柔柔的,交往起来肯定很舒服。”
“呵,你还在这儿点评上了?人家能上石台,就都是炼丹天才,你在下面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观众,看着这些天才碾压你,还不闭嘴、认真看……真是给你脸了,你还想着挑挑拣拣和谁交往,你怎么不想着白日飞仙呢?”
“我就说说!说说不行吗?!还不能让人评价了!况且我说的有错吗?你问问其他男弟子,谁不想有个叶灵儿一样,身世好、资质好还脾气品性都不错的道侣?魏泱这种,就是个男人婆!蒙住眼睛,我当她男的都行,半夜上床还以为自己睡了个男的,恶心不恶心——啊!!”
锃——!
随着这句没说完的话,一道剑鸣接着落下,擦着刚刚口不择言弟子的脖子而过。
长剑无比锋利。
直到剑尖落地,插入地下,那弟子的脖子上才缓缓出现一道细线般的痕迹,血液从细线中渗出些水泡一样的血点,紧接着,刹那血如水柱,喷涌而出,飞溅在四周弟子的脸上和身上,惊出一片。
“啊啊啊啊啊——!!”刚刚大言不惭的弟子,此刻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捂着脖子惊恐尖叫着,仿佛已经看见死亡,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个修士。
有人看不下去,直接将一颗止血丹和疗伤丹扔进他的嘴里。
至于疗伤丹是用灵力化开外敷的……
顶着他人‘你蔫儿坏的’眼神,这女弟子耸肩:
“反正都是用灵力化开,体内体外也没有太大区别,我倒希望是他吃下疗伤丹,能治治这疮百孔的脑子,还敢对女子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女弟子没说的是。
但凡换个地方,让他听到男弟子的话,她自己就直接提剑上去,然后直接让他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干净了。
大家都是修士,除了刚入门的那些,谁还没见过血了。
杀个人而已,心理负担这种东西……呵。
一旁的人,也是个男的,但他对女弟子的话同样赞同:
“确实,各宗门宗主都有一半是女修,苍官王朝的朝堂上也有近三成是女官,世家更是有月下氏这般女修当家主的例子,还看不起女修……这人怕是脑子还在自己家里,觉得女子就要从男,这世道,一女多夫都不少见。”
女弟子忽然觉得身侧的男弟子,有些面善,她放缓了脸色:“你,不错。”
男弟子有些羞涩挠了挠后脑勺:
“我家就是我娘亲做主,我和我爹才是被挨打的那个,哪怕我娘修为不如我和我爹,但她除了这一点外,什么都比我和爹厉害,我爹都跟我说了,他就是因为听娘的话,才能有现在,让我以后不能小看女修,等成婚后一定也要听道侣的话,家里才能长久。”
女弟子再次侧目,神情柔和:“你们家氛围一定很好,你是——?”
因为一个割喉事件,是否能成就一段姻缘还未可知。
有的人只知道:“谁?是谁!?大庭广众,当众杀人,有没有王法了,啊!谁!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是吗!你不要以为你躲着,我就查不出来你是谁!我告诉你,我,王鲁仁的王,是世家王家的王,等我知道你是谁,一定要你全家跪在我面前道歉!!”
一番话说罢,有人赞同,有人皱眉,有人不屑。
还有的人……
天元宗,剑堂的副堂主李凯大步走出,站在王鲁仁身前。
看着王鲁仁扬起的头,还有那好像在等着他跪地道歉的脸。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凯一声冷笑,忽然伸手,一个巴掌带着凌冽的风,用力扇了出去。
啪——!
一声皮肉碰撞的脆响。
看着王鲁仁半个身子都被打得歪过去,脚下一个踉跄的模样,再看他脸上眨眼就冒出红印,渗出血珠的巴掌印,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天元宗里,在剑城城外,同样被李凯打了一巴掌的男弟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李师兄,对我手下留情了,副堂主竟然是会心软的性子吗?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地里说他铁血无情了。”
铁血·李凯·无情,等王鲁仁不可思议地直起身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石头般的僵硬:
“天元宗,李凯,就是我打的你,有何指教?”
王鲁仁捂着自己的脸,颤抖着手指着李凯的鼻子,破口大骂,口水都喷了出来:
“好好好,你还有胆子自己站出来,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我一定要灭你全家,我一定要把你的亲朋好友全部弄死,然后让你对着他们的尸体痛哭流涕的时候,再送你下去!!”
这话让不少凑热闹的普通弟子,悄悄后退,不愿意掺和其中,生怕被迁怒。
李凯扫过四周,看着不同人的不同脸色,再看一眼王鲁仁,眼神平静如同最臭最硬的石头:
“我天煞孤星,全家人在我出生的时候都死绝了。”
王鲁仁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这又如何?他狞笑:“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的家人的家人,还有和你关系近的朋友,我都不会放过,哪怕你磕头求饶我也不会!”
所有让人血脉膨胀、令人暴露的话,在李凯这里通通失去作用。
李凯只是就这么安静等王鲁仁说完,道:“我父母的家人,或者说,九族,都已经全部死了,没有一个剩下,至于我的亲朋好友,我在天元宗朋友甚少,真要说起来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剑堂的堂主,一个在极道堂。”
王鲁仁迫不及待:“我一定要让他们死——”
这一次,李凯没有让王鲁仁说完,打断他的话:“他们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但他们的外号……一个叫剑疯子,一个叫布衣王。”
王鲁仁轻蔑一笑:“那有如何,哪有王家——”
啪——!
又是一声。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人,一巴掌拍在王鲁仁的后脑上,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脆响,就见王鲁仁晕在地上。
口鼻都是鲜血,勉强有些气,却不知死活。
那人对着李凯规规矩矩行礼:“实在抱歉,最近王鲁仁修炼功法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之相,我们本以为他恢复了,这才让他离开家里的管制,没想到竟然是他装出来的,对他的实力实在抱歉,王家会承担一切损失,还望见谅。”
言下之意。
王鲁仁是个疯子,说什么、做什么都和王家无关,最多就有个被骗、管教不严之处,王家可以做出一定陪餐,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
剑堂里,世家之子众多。
李凯对这种事情很清楚。
他更清楚,这次之后,这三千世界恐怕就看不到王鲁仁这个人再次出现了。
“我的朋友,脾气都不是很好,你们最好亲自上门道歉,我没有办法、也不会替他们做出决定。”李凯对此,拎得很清。
突然出现的王家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对李凯又高看了几分:“多谢,李兄以后若无处可去,可来王家,必然以贵礼相待。”
说罢。
他提垃圾一样,随意拎着王鲁仁的衣领,就御剑离开了。
李凯无视四周人的目光,平静回到天元宗的地方,盘腿坐下,语气依然平淡:
“我说了,出门在外,不管在宗门内怎么样,在外面我们都是天元宗的弟子,我不管你们背后是谁,是什么世家势力,又或者掺杂了什么私人恩怨,谁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试图破坏我说的这些,相信我,你们的下场不会比王鲁仁更好。”
话落。
其余天元宗弟子,心里有猫腻的,纷纷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他们很清楚。
当李凯说了自己那两个朋友的称号后,就如李凯自己的说的,有他在,没有人可以造次。
剑疯子。
布衣王。
一个,是苍官王朝当朝太子的嫡子。
一个,是苍官王朝当朝圣上的关门弟子。
所以。
此刻,李凯的话。
就是圣旨。
只是……
“李凯,一个孤儿,还是个普通平民,到底是怎么和这两个人同时扯上关系,还成为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