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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长相思之我永远属于你 > 第161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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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璟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蹭了蹭,温热的瓷面没留住茶香,倒让他眼底的神色更清明了些。

“殿下说得是,王土之内,当认王法。可小夭若执意要护着他们,哪怕只是多送些草药,涂山氏也会帮她。”

他声音不高,却像浸了晨露的竹,韧得不会折,

“清水镇时,她为了护老木他们,敢只身挡在海棠前;如今为了相柳,她自然不肯看着辰荣残军他们冻饿而死。”

瑲玹的指节在案上磕出轻响,目光陡然沉下去,

“你要为了小夭,把涂山氏拖进泥沼?”

“不是泥沼,是人心。”

涂山璟抬手按住腰间的荷包,锦帕下的玉牌硌着掌心,像小夭当年在清水镇给他包扎伤口时,系得紧紧的布条,

“殿下见过那些残兵的手吗?有的断了指,有的蜷着不能伸,却依旧续写着没打完的仗,攥着没凉透的念想。”

他抬眼看向瑲玹,晨光落在瞳仁里,映出点孤注一掷的软意,

“小夭若想守着黑石崖,我便让商队把她所需的粮草一分不差的运送给她;小夭若想带着这些残兵去别处,我便连夜画出十条退路;哪怕有朝一日,殿下真要动兵,我也会挡在小夭身前——不是要违逆王法,是想让她知道,她护着别人时,总有人护着她。”

瑲玹盯着涂山璟看了半晌,忽然抓起案上的玉镇纸,却没砸,只重重按在账本上,纸张簌簌发颤,

“你以为这样是护着小夭?西炎的律法不会容她,天下的悠悠众口也不会容她!”

“那就让涂山氏的名声替她担着。”

涂山璟的声音稳得像山,

“我会告诉天下人,是涂山氏念旧情,要保那些辰荣老兵,与小夭无关。商路的利润够厚,足以堵住悠悠众口;涂山氏的根基够深,也能扛住西炎律法的敲打。”

他指尖在荷包上摩挲着,新刻的那枚玉牌仿佛在发烫,

“小夭说过,看见那些残兵,就想起清水镇的老木他们——不是说处境像,是那份‘活着’的韧劲儿像。老木串子他们不是为了争什么,只是想把日子过下去。”

涂山璟的声音轻下来,眼底漫开点柔软的光,

“小夭要守的,从来不是谁的名头、谁的立场,是那些人眼里没灭的光。就像当年她给我包扎伤口,不是因为我是谁,只是见不得有人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罢了。我信她的道理,就像当年在清水镇,信她能把快死的我救活一样。”

廊外的风忽然卷起竹影,扫过案头的账本,像在无声地叹息。

瑲玹的指节渐渐松开,留下道浅白的印子。

案上的茶水渐渐凉了,茶香却仿佛漫进了晨光里,缠缠绕绕的,像涂山璟话里的笃定——不是不懂利弊,只是比起天下的规矩,他更想接住小夭捧在手心的那份柔软。

他看着涂山璟腰间的荷包,忽然低笑一声,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了然,

“你和小夭,倒是从清水镇就没变过。”

涂山璟指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唇角弯起一点浅淡的弧度,像被晨光熨过的水面,漾着细碎的暖意。

“能不变,总是好的。”

他轻轻摩挲着荷包,玉牌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像小夭当年在回春堂里,隔着粗布衣裳递过来的暖炉,

“殿下当年在清水镇,不也总说‘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好’么?”

瑲玹指尖在案上敲了敲,目光掠过窗外的竹影,像是落进了遥远的旧时光里。

那时他是寄人篱下的轩,小夭是爱偷懒的医师,涂山璟是沉默的奴隶,谁也没想过后来的刀光剑影、权谋纷争。

“安稳的日子,得先有个安稳的天下。”

瑲玹的指尖沿着舆图边缘划了一圈,掠过西炎、皓翎、辰荣旧地,最后停在黑石崖,

“这些残兵是旧时代的疤,不剜掉怕发炎,硬剜了又要流血。小夭想捂一捂,那就先让她捂一阵子——但涂山璟,你得记住,天下的安稳里,容不下永远的‘例外’。”

涂山璟的指尖从荷包上抬起,轻轻落在案沿,指腹碾过木纹里的细尘,像在掂量那些“天下安稳”“旧疤新痕”的分量。

“殿下说的这些,太大了,我管不了。”

他声音轻得像廊外扫过竹梢的风,却带着种落地生根的稳,

“我这双手,当年在清水镇只能磨药杵料,如今能掌管整个涂山氏,已是侥幸。天下的疤该怎么剜,‘例外’能留多久,这些得殿下这样的人来定。我能定的,只是小夭今日想给辰荣残军送多少草药,我就让商队多备多少。”

晨光穿过窗棂,在他肩头投下一小块暖亮的光斑,像给这份“管不了天下”的专注,镀上了层温柔的铠甲。

“殿下要做的是移山填海的大事,我做不了,就守好自己这方寸地——护着小夭,让她能安心做她想做的事。等殿下的天下真安稳了,或许小夭自己就会走出来,那时再谈‘例外’与否也不迟。”

瑲玹的指尖在舆图上顿了顿,墨色的指尖与朱砂的崖边重叠,像在掂量着什么轻重。

他忽然抓起案上的茶盏,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茶盏磕在案上时,倒溅起些细碎的水花。

瑲玹用指腹抹了抹那片水痕,指尖的墨色混着水渍,倒像把旧时代的血与泪都揉进了掌心。

“让他们苟活,已是最大的余地。”

他的声音冷了些,指尖重重按在黑石崖,

“我给小夭面子,给你面子,甚至给那些残兵留着一口气——但这不是妥协。涂山璟,你记住,我要的一统,不是画在舆图上的圈,是让大荒再没‘西炎’‘辰荣’的分野。”

他抬眼时,眼底的旧时光彻底散去,只剩帝王的凛冽,

“这些残兵若肯放下兵器,我给他们田舍,让他们做西炎的百姓;若执迷不悟,非要抱着旧旗号死撑——小夭想捂到什么时候都行,但等我腾出手,该剜的疤,一刀都不会少。”

涂山璟指尖在案沿轻轻一收,指节泛出浅白。

他看着瑲玹眼底那片不容置喙的凛冽,忽然想起清水镇那个总爱藏起锋芒的“轩”——那时他藏起的,或许就是此刻这股非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殿下的意思,我懂。”

他声音稳得像浸了水的石,

“我也会转达给小夭。”

涂山璟最后看了眼案上的舆图,指尖在衣摆上轻轻蹭了蹭,像是要拂去方才谈话时沾染的凝重,

“那我先告退了,商队那边还需盯着出发。”

瑲玹“嗯”了一声,视线仍落在舆图上,指尖无意识地沿着西炎与辰荣旧地的边界线滑动,再没多说一个字。

涂山璟转身离去,廊外的风卷着竹香漫过来,吹散了他袖间残留的微凉茶香。

腰间的荷包随着脚步轻晃,锦帕下的玉牌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他方才那场谈话里,藏在帝王凛冽之下的、对小夭的隐晦牵挂。

他走到庭院门口时,听见身后案上传来狼毫划过纸张的声响,沉稳又坚定,像在为大荒的未来落下新的一笔。

廊内的瑲玹等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竹影里,才放下狼毫。

案上的茶水早已凉透,茶盏边缘的水花印子渐渐干涸,像这场谈话里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体谅,悄悄融进了晨光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舆图,黑石崖的朱砂印记在晨光里格外醒目——他给了小夭时间,也给了自己时间,只是这时间的尽头,终究是他必须亲手勾勒的、一统大荒的轮廓。

风穿过廊檐,卷起案角的纸页轻轻晃动,又慢慢落定,像这场各有坚守的谈话,终于在此处画上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