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沧海市指挥中心,死寂如坟。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设备过热的焦糊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屏幕上刺眼的红色警报光,神情紧绷到了极点。
全息沙盘上,那代表着最高安全监狱的坐标点,已不再是稳定的黑色区域。
它变成了一个红点,一个疯狂闪烁、不断向外扩散着同心圆波纹的猩红脉冲源。
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次声波与超低频电磁波,如同无形的巨浪,蛮横地冲刷着整座城市。
城市外围的生物电磁防御网络,在这股力量面前,像是被海啸冲击的沙堤,瞬间千疮百孔。
“警报!警报!”
夜枭的声音嘶哑干涩,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雪花般崩溃的数据流。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夺回系统的控制权,但一切都是徒劳。对方的入侵方式闻所未闻,不是破解,而是同化。
“老大!监狱的信号源强度正在……正在以几何级数攀升!”
“我们的通讯网络……被它……被它当成了广播天线!污染信号正在通过我们的节点向全城扩散!”
屏幕上,那道由军方主导、足以抵御一支黑客部队的防火墙,此刻正被那股猩红信号轻易地渗透、劫持、放大。
绿色的正常数据流被迅速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代表着系统沦陷的、刺眼的红色。
石云站在沙盘前,一言不发,身躯如山岳般沉凝。
他那因长期极限训练而异常敏锐的听觉,正承受着常人无法感知的折磨。
那股穿透了层层屏蔽的次声波,正化作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疯狂刺入他的听觉神经深处,试图撕裂他的理智。
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程序化的电子噪音。
而是一种……能诱发人类最原始、最深层本能恐惧的频率。
它仿佛在模拟着天敌的咆哮、婴儿的啼哭、临死的悲鸣,将这些声音混合成一种无法言喻的、直击灵魂的混乱旋律。
它针对的不是建筑,不是装备,而是秩序、是理智、是维系一个现代社会所有稳定结构的人类心智。
“噗通。”
一声闷响。
郝大龙毫无征ozhao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躯如筛糠般剧烈颤抖。
这位走南闯北、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此刻死死盯着那闪烁的红点,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仿佛正被无形的利爪扼住咽喉。
“不是炸弹……不是病毒……”
郝大龙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源自记忆深处的、冰冷的恐惧。
“是……是‘洗脑’!是心理战!”
他猛地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骇然与绝望,看向石云。
“这是写在最早那批‘非人道实验’档案里的‘群体性精神污染’武器!代号——‘冥河’!”
“他们在用整座监狱的罪犯,用上万名重刑犯在绝望、暴戾、疯狂状态下产生的生物电信号,作为这台武器的放大器!”
“他们在用活人的负面情绪,去驱动一部埋在地下的……巨型次声波发射器!”
“次声波武器”六个字出口,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冰点。
孔建华政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这几个字,带着一种来自冷战阴影下的、反人类的恐怖,彻底击碎了他们对常规战争的所有认知。
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针对文明本身的攻击。
石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那股恐惧频率的源头。
那不是鬼怪,不是诅咒。而是一个正在启动的、以摧毁人类心智为目标的……战争机器。
“师叔,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石云的声音里,压抑着惊涛骇浪。
“没人见过它的全貌,只在最高机密的‘黑皮书’档案里提过一鳞半爪……”郝大龙嘴唇哆嗦,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传说那东西能释放出精准打击人类大脑杏仁核的次声波,直接诱发最深层的恐惧和暴力冲动!它能绕过你的理智,直接对你的本能下达命令!”
“它就是……一个能让整座城市发疯的开关!”
“‘永生之环’那帮疯子想要的根本不是控制,他们是要……把整个沧海市,变成一座人间炼狱!让这个世界,见证他们的疯狂!”
话音未落。
全息沙盘上的猩红脉冲源,猛地一闪!
一道强度翻倍的冲击波,轰然爆发!
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屏幕瞬间被雪花占满,刺耳的警报化作了尖锐的哀鸣。
与此同时,沧海市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正在熟睡的市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们的梦里,都出现了被追杀、被虐杀的场景,醒来后心跳过速,呼吸困难,瞳孔放大,充满了对周围一切的攻击性。
恐慌,正在通过听觉和潜意识,以病毒般的速度,感染整座城市!
石云闷哼一声,鼻腔渗出一丝鲜血。他的超凡听力在这次冲击下,受到了严重损伤。
但他,也终于“听”清了。
在那监狱地底的最深处,他父亲留下的“t-0713”信标。
正被用作那台次声波武器的……核心频率发生器!
那个信标,是他父亲作为英雄的遗物,记录着他独特的生物电信号。
而现在,“永生之环”正在利用这份独一无二的信号,作为钥匙,开启地狱的大门。
“他们在用我父亲的……遗物,作为毁灭这座城市的钥匙!”
石云的瞳孔瞬间被无尽的怒火与凛冽的杀意点燃。
这不再是战争。
这是对一个英雄,最恶毒、最残忍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