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随着一声大喊,坞堡内墙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随着一个老者的出现,他的身后跟着走出了几十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钱家庄的里长钱宝山。
“老爷,救命啊!”
“呜呜呜……老爷来了!”
“求老爷做主啊!”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外墙内那些被曹豹等人逼到角落、瑟瑟发抖的家丁和女眷们,看到钱宝山如同救星降临,顿时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喊和哀求,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呼啦啦!”
曹豹反应极快,手一挥,早已将庭院团团围住的民壮团成员立刻收缩包围圈,刀尖齐齐指向钱宝山一行人。
“你就是钱宝山?”
只见秦明手提那把还在滴血的开山巨斧,一步步从高高的坞堡墙阶梯上沉稳地走下。
沉重的靴子踏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噔、噔”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钱家众人的心上。
他浑身浴血,杀气未消,如同从修罗场走出的魔神。
他走到对峙圈的中心,与钱宝山隔着护卫的人墙遥遥相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就是那个猎户秦明?”
面对秦明,钱宝山面色阴沉,反问道。
“钱老爷认得就好。本人奉肖知县之命,特来缉拿你归案。”
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斧头轻轻点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是你自己识相点跟我走呢?还是让我身后这帮兄弟,‘抬着’你去县衙大牢做客?”
此时的秦明已经来到了钱宝山的面前。
看到秦明的步步逼近,钱宝山身边的护卫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他们刚才也是亲眼目睹秦明的凶悍的,那种强大的威势,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要把我带走,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钱宝山面色阴沉,说道:“我钱家有人在平安府任职,且还有众多高手在外未归,倘若我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你日后必然难逃一劫!”
“平安府什么的我不管,我现在只听肖知县的命令。”
秦明嘴角勾起,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高手……前日我曾遇到过一个商队,他们拉着十几车的年货,领头之人是个穿着暗甲的光头,不知道大人是否认识?”
“……光头?铁甲?”
钱宝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秦明,“他们人呢?!现在何处?!”
“哦,”秦明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可惜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运气似乎不太好,正好撞上了一伙盘踞山里的匪徒,那帮人凶得很呐……”
他撇撇嘴,说道:“等我带着兄弟们闻声赶过去想‘帮忙’的时候,唉,晚了一步!商队上下,连同那些护卫,已经被砍杀殆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那场面,啧,血流成河啊!尤其是那个光头汉子,啧啧啧,死得那叫一个惨,被生生剁成了好几块……”
“是你杀了他们!?”
钱宝山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
他简直不敢相信是秦明这帮泥腿子干掉了自己的这伙武装。
要知道,这次商队护卫的人中,好几个都是他高价豢养的高手,有武功世家,也有军队中的教头。
而就是凭着这些高手,钱宝山才能坐稳黑山县第二大家族的位置,也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
“钱老爷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只是路过看到而已,当然了,看到有散落的货物,也就顺带着帮着处理了。”
“强盗!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抢劫!丧尽天良,必遭天谴!”
“天谴?”秦明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说道:“当初你们联合郭家,抢劫泰盛安商队的时候,可曾有半点想到过天谴二字?你现在和我讲这些,未免可笑了吧?”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钱宝山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颓然和绝望。
“很简单,我现在给你两条路……”
秦明用手一指大门外已经摔成肉泥的钱德松,说道:“要么,你给我五万两银子,我就把你的钱管家的尸体带走,私盐案,他就是罪魁祸首,与你无关……”
“五万两?!秦明!你当老夫这里是朝廷的银库吗?!你这是敲骨吸髓!”
看了一眼远处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钱德松,钱宝山眼皮猛地跳了一下,随即语气带着几分悲愤的说道。
“既然没钱,那我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秦明目光一寒,对身后的手下说道:“把犯人钱宝山带走,其他人给我搜!但凡有违禁之物,一律查抄没收!”
“好嘞!”
身后的赵二牛等人闻言,顿时眼冒精光。
他们等的就是秦明这句话。
下一刻,民壮团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冲向了坞堡内各处房舍、库房。踹门声、翻箱倒柜声、瓷器碎裂声、女眷的尖叫声、护卫徒劳的呵斥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整个固若金汤的钱家坞堡,顷刻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恐慌,鸡飞狗跳,狼藉遍地。
钱宝山身旁的几名心腹护卫眼见主人要被锁拿,血性上涌,下意识地就要上前阻挡护主。
“都别动!!”
“谁敢动?!”
几乎是同时,数柄冰冷的钢刀带着刺骨的寒意,闪电般架在了钱宝山的脖颈上!
刀刃紧紧贴着皮肤,只要轻轻一划,便能割开他的喉咙。
曹豹和另外几名身手最好的民壮如同鬼魅般贴近,瞬间便缴了那几个试图反抗的护卫的械,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早有准备。
“大哥,这里面全都是好东西啊……”
“这库房里有几十袋的私盐!”
“大哥,我们发现库房还有大量的丝绸和茶叶,这肯定也是走私的货物……”
民壮团的众人个个都是一脸的亢奋,不断地将坞堡仓库中物品搬出,然后放在同行的马车上。
“大哥,我们发现这里有很多的兵器和盔甲,另外还有用来制作武器的精铁!”
“私藏武器甲胄,好大的胆子!!”
秦明看着被抬出的闪烁着寒光的盔甲和成堆的精铁锭,眼中陡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这简直是意外的巨大收获!远比那五万两银子更让他心动!
他强压着心中的狂澜,厉声喝道:“钱宝山,你果然包藏祸心,图谋不轨!铁证如山!兄弟们,动作再快些!把所有这些违禁之物统统搬走!一件不留!回头一并呈送县令大人,作为谋反之铁证!”
“噗!”
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数十年、耗尽心血积攒下的庞大基业和赖以立足的武力底蕴,就这样被秦明如蝗虫过境般疯狂搜刮,一件件、一箱箱地搬离他的视线,钱宝山只觉得一股腥甜疯狂涌上喉头,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老爷!!”
在场的护卫和家眷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声叫喊道。
“官爷!求求你了!”
一个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从内宅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看模样应是钱宝山的正室夫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满是尘埃和血污的地上,不顾体面地对着秦明连连磕头,涕泪横流:“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家老爷吧!不就是要银子吗?我们给!我们给!求您别再抄了!留条活路吧!”
“五万两!”
秦明伸出了五个指头。
“给他!快!去内库!抬银子!”
随着女子的一声令下,几个护卫从宅院的一间屋子里抬出了几个箱子,放在了秦明的面前。
秦明上前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果然是明晃晃的银子。
“好说好说!钱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
直到这个时候,秦明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民壮们立刻放开如烂泥般瘫软的钱宝山,手脚麻利地将那三口银箱抬上马车,与之前搜刮的货物堆放在一起。
在钱家众人充满怨毒、恐惧和绝望的目光注视下,秦明带着满载而归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钱家庄高大的坞堡大门。
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渐渐远去。
“大哥,这次可真的是太爽了,这么多东西,起码值个七八万两银子呢……”
回去的路上,赵二牛看着马车的银子和货物,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还行吧……”
秦明此时的目光则是放在了那几车兵器甲胄以及那近千斤的精铁上。
有这些精铁,是足够打造二十多套的重甲的。
而且要知道,铁器一直都是朝廷严格控制的物资,就算你有钱,也是很难买到的!
这钱家显然是花费了很多年才积攒下来这么多的铁器,如今却被秦明全都收入了囊中,这确实是个意外的大惊喜!
“大哥,我看那钱家应该还有很多的银子,咱们干嘛不干脆全都搬走呢?”
赵二牛似乎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咳!”秦明干咳了一声,正色说道:“二牛,你要记住了,咱们的责任是维护本县治安,协助官府查案和缉拿罪犯,一切都是秉公执法!”
“对对对!大哥说得对,咱们是秉公执法!”
赵二牛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等下这些银子……咱们要拿出其中的两万两,送到县衙肖县令那里……”
秦明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装银子的箱子说道。
“大哥,这些东西看都是咱们兄弟们拼死拼活才得到的……咱们又不是土匪,这也是帮县里破案……”
“哈哈哈!”
秦明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拍了拍赵二牛的肩膀,嘴角勾起说道:“二牛啊,你记住喽!倘若这两万两雪花银不送到肖知县手里……那咱们以后在这黑山县,可就变成真的土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