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好东西,两人从邮局出来就分开了,江宁独自站在街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
对于杨立春的话,倒不至于非得去计较,但就是莫名的烦躁,原本他打算在这镇中心转转的,也没了兴致,直接回了住处。
坐在桌前,看到那一大摞《农业机械》,就有次吃饭时随口提了句,市里的新华书店才有得买。
沈越就给他找了往期和最新的带了回来,今天一本,明天两三本,都已经有那么多了。
心里不由得一软,不是感动,这个词有点大了,但也不是无所谓,是一种惊喜和喜悦的情感,还有些歉意。
毕竟扪心自问,在这段感情中,一直都是沈越在坚定不移的朝他走来,平时对他也是细致入微。
会记得他说了每一句话,就连每次从市里回来,都会记得给他带东西。有刚到的水果、才出炉的烤肉,还有小玩偶,甚至还带过衣服……
但从不要求他一定要穿,或者回报他什么。
一想到沈越那样强势的人,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惊慌失措,江宁就觉得心里说不清的滋味,他好像是有点把沈越的付出都看得太过理所当然了。
江宁盯着桌面看了很久,突然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市里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沈越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都想他了。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江宁回过神来,但琥珀色的眸子里依然带着思念,看了下表,才一点不到,把门锁上又进了空间,无聊的度过了这个难得的周日。
周一继续上班,沈越没有回来,心里有些失望。
周二早上十点,江宁和陶盛两人蹲在一台脱谷机前,针对脱谷机日常容易出现的简单故障一问一答。
朱丽丽是真的烦,但还有其他的十多个学员,既然接了这话,两人还是很负责的,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准备,重点放在:易学、好修、就地解决,这三个点上。
“脱谷的时候,秸秆、谷粒这些比较容易卡住滚筒或着筛网,这时候怎么办?”江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滚筒外壳,抬眼看向陶盛。
蹲在旁边的小陶,眼睛专注地盯着机器:“先把机器停了,”他边说边比划,“用木棍或者铁钩来清理杂物,不能硬拉硬拽,不然会损坏部件。”
“嗯,那下一个……”江宁赞许的对他笑了笑,车间门突然被推开,就停下了话头,转头望去。
齐江急切的大步走了进来,说道:“你俩先停一下,公社那边拖拉机出了点问题,江宁你跟我出个外勤。”
“咱俩?”江宁有些诧异,这几天因为要搞培训的事,送来的机器他都混不到修,不过想到今天不用再跟朱丽丽接触,心情都好了好几分。
齐哥咧着嘴笑,“对啊,那边还点名特意让你去。”说着调侃的眨了眨眼,“看来江师傅名声在外啊。”
“那有齐师傅厉害。”江宁眉开眼笑的站起身,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真希望这段时间能天天出外勤。
跟陶盛交待了几句,两人简单的收拾了几样拖拉机常用的零件,骑着自行车穿过厂区,微风吹过,特别的舒服,江宁松开一只手,单手骑着自行车。
任由风灌进衬衫,衣料被吹得鼓起来,但还是隐约可见那纤细的腰,忍不住笑道:“真舒服啊!”
齐江侧头看他,被这明媚的笑晃了眼,也跟着笑起来:“这么开心?”
“当然了,”江宁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每天下午都要面对那个朱丽丽,实在是太煎熬了。”
齐江哈哈大笑:“好吧,理解理解。”
到了公社办公楼,在旁边的空地上,有三台拖拉机停在那。两人刚停好车,二楼窗口一个年轻的小伙伸出头来,朝他俩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快步走来,胸前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
“两位同志好,”年轻人看到江宁时明显愣了愣,眼里闪过惊艳,但很快恢复镇定,“我是农机组的陈朗,有两台的发动机有异响,麻烦你们看看。”
齐江热情的握手:“你好陈同志,我是农机厂维修部的齐江。”
“你好,我是江宁。”江宁温和有礼的对他笑了下。
陈朗都被这个笑晃花了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领着他们走向旁边的拖拉机,指了指:“就是这两台有问题,旁边的那台也有些小毛病,就麻烦两位师傅帮忙一起看下。”
“不麻烦。”齐江爽快的应道,转头对江宁说:“咱俩一人一台?”
“行啊。”江宁走向了旁边的另外一台拖拉机,先围着机器仔细检查了一圈,动作娴熟的打开发动机盖。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精致完美的侧脸轮廓,专注工作时,长睫在眼下投下阴影,连发丝都泛着金色的光泽,美得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二楼的办公室里,沈越的三叔杨浩国站在窗边,手里端着茶杯。从陈朗汇报说江宁来了以后,就一直站在这里,暗暗的观察着楼下那个清俊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大哥的描述毫不夸张,这个年轻人不仅容貌出众,举手投足间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更是难得。
他也算见过不少俊男美女,像长成江宁这样的还真是罕见,怪不得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侄子会这么死心塌地。
“难怪…...”杨浩国轻声自语,喝了口茶水,就关上了窗户。
楼下的江宁一边扭着螺丝,一边检查着其他的零件,早就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但他手上动作没停,只是抬眼扫了下二楼窗户。
那视线不算冒犯,但存在感很强,过了一会,那目光就消失了,江宁继续专注手头的工作。
拖拉机的问题挺多的,但都是一些小问题,应该是很久都没得返修过了,修理完最后一处,扭紧螺丝。
江宁直起身子,活动了下有些酸的腰,转头看向旁边的齐江,他那边好像遇到了些麻烦,还在发动机里捣鼓着,应该要耽误一会。
看了眼最后一台拖拉机,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实在太脏了,几个关键部位都糊满了泥巴,根本看不清楚状况。
进了办公楼,问了其他人,拿盆接了点水,就开始清洁起那台拖拉机,实在太灰了,来来回回搞了好一会,才看得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