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在干什么?”
夫蒙城丝毫不敢动,他不知樊思思今日为何突然如此,而四周的西羌护卫见状也不敢上前。
那女子持刀逼迫他走上前,而她脸上的皮肤宛若黄泥被一点点撕开,随后,渐渐露出的是另一张脸。
“祝,祝姑娘?”
众人吃惊于这易容之术,就算是皇城最好的戏班子也做不到这出神入化。
夏清朗在一旁起先一惊,随后恍然大悟:“我说呢,祝姑娘平日里都是和老谢你一句我一句地解密,今日话如此之少,原来你们是商量好的。”
老谢欣然一笑。
薛飞流的神色看起来也是刚知晓,他嘴角拉下有些生气,并非是夏清朗的话,而是谢展。
他竟放任祝余去做如此危险之事。要知道,那是西羌的皇子,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早知这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最是无用。
不过,祝余在这里,那方才的这位“祝姑娘”又是谁?
司徒笙将干净的帕巾递给这位“祝姑娘”,让她拭去脸上覆盖的泥污,也终于露出原本的样貌。
此刻女子脸上的刺字消失了,她本就长得娇艳,如今宛若一枝盛开的红梅,更为动人。
夫蒙城看呆了眼,问她:“思思,你和他们什么时候是一伙的?”
樊思思红肿的眼抬起,眸中多少无可奈何化作一句:“夫君,对不住。”
夫蒙城闻言眸光一颤,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背叛自己。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假的樊思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可以做到出神入化骗过自己。
薛飞流见这出易容的本事,倒不由心中一笑。他想起此前在寒江的,遇见那个有趣的柳大壮……
原来,与谢展的赌约,争来争去都为了同一人。
夫蒙城紧闭起双眼,失望质问:“为什么!本王给了你最好的东西,给你最尊贵的地位,为何你还要背叛我?”
夫蒙城此刻是真被伤了心。樊思思此刻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他虽非善类但对她的确真心。
她垂眸道:“殿下,我的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十分感激。但我是南靖人,是樊家的后人……”
她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一旁的樊雪臣:“堂兄,我知道你在默默护着我。可若是你早些告诉我该多好,这条路,我们就不会走得那么孤独了。”
这对堂兄妹相看泪眼,十年时光,一大家子,最后只剩下他们二人。
夫蒙城还未放弃,劝说道:“现在还不晚,思思。只要今日我们杀了这些人,屠了北域。本王可以带你和你阿兄一起回去,咱们一家子可以一起生活。”
夫蒙城只觉脖颈一丝凉意,祝余手中的刀又近了些。
她在耳边低声说道:“我劝二皇子不要多费口舌,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家国之仇,更无后退可言。”
那夜,祝余在用无相之术为樊思思遮去脸上的刺青,她说:红梅傲骨,凌寒而开,这是樊家人的气节。
樊思思更是坚定心中所念:“夫君,与你在一起的时日,我很开心。但与此同时,我也在日日提醒自己,樊家一百两忠魂葬于此处,我怎可做出此等叛国之举?”
夫蒙城深吸一口气,也许是造化弄人,他心爱之人偏偏是樊家后人。
“说得好!”林雪臣点了点头,重新振作来。
他抽出腰间的刀,虽不会使,但仍举在胸前,高声而呼:“十年前,我樊家一百零二人誓死护送和谈金。十年后,即便樊家只剩我们两人,也宁死不降!”
红梅飘落,但这傲骨从未倒下。
薛飞流见这气氛,无奈走上前,长叹一口气,一手将他拉到后头。
他轻松一笑:“本将军还在此处,还用不着你俩手无缚鸡之力的来为国捐躯。”
眸光转向另一侧:“夫蒙城,眼下你已被我们擒住,赶紧让人撤兵,或许我们还有的谈。”
擒贼擒王,可夫蒙城他是个疯子。
他眼中逐渐疯魔,狂笑道:“怎么,你们不会以为这就赢了?我西羌人都是有血性之人,从不会受人威胁。你们今日杀了我,西羌的铁骑照样会踏平此处。眼下,我安插在城中的暗卫怕早已……”
话音未落,从天而降的一个黑色的面罩,刚好掉落在夫蒙城的身前。
夫蒙城低下眼一瞧,眉头蹙在一块,这面罩,是他那些暗卫的。
“你们杀了我的暗卫,这不可能!”夫蒙城有些慌了。
房顶忽而又跃下一人,落地无声。
那人宽袍披发,脸上的这道疤亦正亦邪,走上前几步颇有风度。
夏清朗眼落星星,崇拜道:“大师兄,你这次出现的方式,当真是与众不同!将你这气宇轩昂,救人于水火的英雄气概…”
“好了,回去再夸。”
他这是,谦虚?
射北望袍子飘扬,拱手道:“谢大人,埋伏在长街的西羌奸细共一百五十人,已全部解决,没有百姓伤亡。”
“劳烦师兄了。”
夫蒙城大呼:“不可能!那是我们西羌最好的细作,已经埋伏在北域一年,不可能有人发觉。”
谢展看向他如此自信,摇头惋惜:“你们西羌最好的细作,我的师兄只需一天就能查清他们的家底。信不信,就连你们西羌皇室的事,他也能说上一说,是不是师兄?”
射北望避开谢展的眼神,谢展这哪是在夸他,分明是在挖坑。
他是千机处的探子不假,但千机处的探子又不是飞虫,还能飞到西羌人的王帐中去听墙角嘛?
夫蒙城倒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就算没有暗卫,城外的兵马也足够踏平这里!”
谢展嘴角一勾:“二皇子难道就不好奇,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听到铁骑声?”
夫蒙城慌了,这几个少年都是什么人?
薛飞流笑道:“我南靖乃礼仪之邦,但不代表我们是好欺负的。你不是好奇援兵从何而来吗?我们在迷谷川下发现了一个天然暗道,眼下援兵已与城中的五千精兵汇合,正把你们的西羌人杀得片甲不留。”
夫蒙城喝道:“你!所以你们这几日是故意蒙骗我,才装作一副要死战的模样!”
“死战?”谢展冷笑,“你还不配我们死战。”
祝余的刀划开一道口子,威胁道:“殿下,你说眼下我这刀是下还是不下?这和谈,你是谈还是不谈?”
夏清朗咽了咽口水,这三人碰到一起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