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约是戌时一刻,因今早出了命案,众人在用完晚膳都各自早早回房歇息。
谁料寺中鼓声忽而响起,钟声报时鼓声报事,看来寺中有事情发生。一众僧人与香客闻声都赶到佛堂集合,闹哄哄得一团。
司徒笙环顾四周疑惑:“小余儿,是发生什么事了?”
祝余也不清楚,四周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好奇何时发生。谢展他们从厢房赶来,也不清楚眼下情况。
直到守戒跌跌撞撞跑来说道:“师弟,您快去看看师父,方才有歹人袭击了师父!”
谢展眸光一沉,今日一早守慧当众坠崖,眼下又有人袭击寂照大师,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他们跟着守戒匆匆赶去。祝余走了两步,回头特意关注眼下在佛堂的人,似乎少了几个。陈大龙两兄弟、姜煜年还有秦四娘母女二人都不在此处,也许是她多心了。
寂照大师居住的方丈院位于凌空寺的西侧,香客居住的厢房再过去一点路就到了。此外,方丈院旁还有一扇小门能直接通往姜煜年住的别院。按理说此处的风吹草动,别院听得最清楚。
众人赶到时,寂照大师禅房的房门已经被人打开,满地是散落着经书和烛台,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
谢展将屋内屋外都搜索一通,并未发现歹人,看来已经晚了。
守净师父坐倒在地上,他额头红肿还流着鲜血,地上是一根带血的粗木棍,应该就是此前袭击他的凶器。
祝余验过伤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是外伤。”
“师兄,究竟发什么什么事了?”谢展问道。
寂照大师躺在他的怀中,嘴里不断重复着:“钥匙,钥匙……”
守净扶着额,忍痛说道:“我本在房中为师父试针,忽而见一黑影闪过,我便走到房门前查看,谁知一开门被他袭倒在地。等我反应过来,那歹人已经抢了师父的钥匙。”
夏清朗惊道:“钥匙?你说的该不会是藏经阁的那把?”
守净颔首,双眸担忧道:“正是藏经阁的钥匙,师弟,快去看看那佛指舍利!”
果真,这贼就是冲着佛指舍利而来。
这贼人若只想用佛指舍利来预言,他并不知其中奥义,拿去也无用。除非他只想要舍利,又或者不想让寂照大师完成窥天命。
众人再度赶到大雄宝殿时,殿门敞开着,他们走到佛像背后,发现藏经阁的锁掉落在地,心已然凉了大半。
“看来已经遭贼了。”司徒笙拔刀上前,“谢大人,封住出口,这贼人很可能还在里头。”
司徒笙用刀柄推着门,第一下没能推动,于是又换手去推,可谁知无论如何用力都推不动。
她转头疑惑:“这门锁住了?”
“锁不是已经开了吗?”夏清朗捡起地上的铁锁链,上前用手一推的确打不开门,他目光讶然转过头道,“老谢,这真打不开。”
谢展看向守净:“二师兄,藏经阁的里头可以上闩吗?”
守净一手压着伤口,摇头道:“藏经阁内根本没有闩,一直以来只有这一条铁锁链。”
这就怪了,这门究竟被什么堵住了?
大雄殿外,匆匆快走来个一瘸一拐的家伙,是陈大龙。
他伸长着脖子,焦虑看向里头:“你们有没有看到二龙?”
祝余怀疑的目光投向他问:“陈二龙不见了?”
陈大龙不敢说,他只是让二龙去调查梦姑的身份,可谁想他迟迟不归。
直到听到寺中的鼓声,大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二龙此前就看上那琉璃佛塔了,该不会是傻到自己去偷那琉璃佛塔了?
射北望见状撸起长袖道:“看来这门是保不住了,我们几个一起使劲,将门撞开。”
“好。”众人应声。
三个男人同时使劲往里撞开,只见门框的木屑落了一地,而与此同时,在这些碎裂的木头之下还露出张人脸来。
吓得夏清朗跳到一侧,指着喊道:“下面……下面有个人!”
原来并非是门上了闩,而是陈二龙的身体挡住了门,这才怎么也推不开。
陈大龙听到骚动,本是在人群最后,见状丢下了手中的拐杖,脚步一瘸一拐走上前。
看到二龙后,他没站稳,扑倒在地,眼眶通红扶起他喊道:“二龙!二龙,你不要吓大哥……”
“颈脉已断,身体冰冷。”祝余查验后,摇头遗憾道,“陈二龙已经断气很久了,具体死因需要查验过后才知道。”
“不可能!”陈大龙眼泪夺眶而出喊道,“二龙他不会死!”
祝余低下眸,无意间瞥见陈二龙的手,眉头一扬,惊呼道:“他的手怎么会?”
二龙右手的食指消失不见了!
陈大龙怒目而视,朝众人吼道:“是谁?杀了二龙,还要残忍砍下他的手指!”
而身后的守戒本想要先查看佛指舍利的情况,谁知掀开红布时不由惊呼一声,连连后退靠在柱子上不敢动。
“那里,那里有……”
众人目光看向那琉璃佛塔,只见佛塔内的舍利全部不见,留下一只血淋淋的断指。
守净闭上眼,双手合掌低头道:“阿弥陀佛。”众僧人也跟着垂头哀悼。
陈大龙盯着他们道:“你们这群妖僧,害死我阿弟,眼下还来猫哭耗子!我定要你们陪葬!”
守空站出来朗声说道:“施主,此乃佛门净地,不可妄言。二龙施主为何会来这藏经阁,想必您应该清楚其中缘由。”
陈大龙侧过头,看来是在刻意回避此事。
守空合掌叹息道:“阿弥陀佛,这或许就是施主的造化吧。”
造化?这分明是命案。祝余和谢展都清楚,在这里有人杀了二龙,还偷走了佛指舍利。
夏清朗皱着眉盯着里头的断指:“祝姑娘,你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祝余闻声凑上前,屋檐上的气窗投射下来一束光,刚好照射在这座琉璃佛塔上。
她细细查查看这枚断指,指腹上果真有用黑墨留下的痕迹。
她抬眸看向谢展道:“是个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