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给我以刀刃,我还以刀刃!
曾经杀过你们亲朋好友的人,现在,还给他们!
簪子在夜空中带起猎猎的风声,宛如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整个诡异点似乎都被划开!
凡是她想杀者,从未有未成功者!
更何况,一个区区诡异物。
她看向它。
那个里正头颅的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惧,它的喉咙发出艰难的吞吐声,仿佛被什么卡住。
簪子如长虹饮涧,没入了他的脖颈,穿破了它。
此刻,握住簪子的手仿佛不是谢清池,而是周七娘,是那三十二个无辜死亡的女子,她们曾经像一朵花,此刻,是这根锋利的簪子。
它巨大的身躯倒下,脖颈被死死钉在地上,冲天的火光中,村民们也被那位盛公子和第依他们剁成了烂泥。
当戳破它,戳破心中的恐惧害怕,眼前那个巨大的怪物在倒地的瞬间炸开!
只剩下一个干枯瘦弱的老头。
满地的珠宝,都是他曾经从她们身上搜刮下来,然后藏起来的。
谢清池拿起。
或许是周七娘拿起,或许是杨五妮拿起,或许曾经的这些女子们拿起。
凌乱的画面和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长命锁给我家七娘戴上,来来来,我家七娘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好好好,给你买,我家菀菀这么乖,肯定买精致最美的钗子,才能配得上菀菀。”
“姐姐,喏,生辰快乐。”
“阿音,我,我……这是镯子,我,我娘给未来儿媳的……”
……
一个个被贴身佩戴的首饰珠宝,都是她们人生割舍不断的真情,是亲情,是友情,是爱情……
簪子拔出来,然后又刺入。
刺入的再也不是谢清池,而是那些早就死去的女子。
他发出惨叫。
周围的村民也在惨叫。
村庄已经燃烧尽,只剩下一地残骸,和这里的人一样,只剩下狼藉。
周围一片黑暗。
而在黑暗中,随着他们的惨叫,一颗颗凝灵珠冒了出来,漂浮在半空。
虽然远远不如曾经的许愿树那个诡异点,但是一颗颗绿莹莹的光点,却给整个诡异点带来安详。
第依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凝灵珠。
谢清池没有去吸取这些凝灵珠,她暂时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老二和老三却已经惊呆了,他们冒险进入这个地方,便是为了那一两颗凝灵珠,但是这是成千上万颗。
他们看了谢清池和第依。
谢清池道:“你们自取吧。”
这些凝灵珠对她而言,还是太少了。
她的目光一扫,走向盛公子,他已经厮杀累了,躺在一片尸体中,闭着眼睛休息。
谢清池走向他,直到现在,依然不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肩上,想要问问他,然而手指一落到他的肩上,一个画面就出现在脑海。
那是温文尔雅的男子拖着病体经过村子里,实在不支,倒了下去。
里正见他衣服华贵,以为是他肯定身怀巨富,然后入夜带着自己的儿子用绳索套在了他的脑袋上,虚弱的年轻人醒了,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只是开口:“如果遇到崔崔,请不要伤害她,带她回天枢城,会,会……”
里正父子二人哪里会听他说什么,就这样将他勒死了,然而死了以后搜刮他身上财物,却什么也没有。
他们气得将他用布袋套着,扔到了满是食人鱼的海域里。
谢清池缩回了手。
他只是误入这个地方,成为了这个诡异点的一个意外,他只是被影响的一个执念,他死在寻找自己妻子的路上。
眼前的一切在渐渐的消失,只剩下最后凝灵珠渐渐的落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渐渐亮了。
村子消失了,尸体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条路。
谢清池,第依,老二和老三又站在了路边。
路延伸到尽头。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那是盛公子的马车,盛公子掀开车帘,笑着问:“是要出去吗?在下马车足够大,如果不嫌弃,可以栽诸位一程。”
老二和老三不敢动。
怎么又是这场景,不会破除那个诡异点只是一场梦罢?
谢清池却笑道:“那就多谢了。”
四个人坐上了盛公子的马车。
老二老三紧张的老老实实的坐着,昨晚上这位用鱼嘴撕咬那些怪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
马车摇摇晃晃,这个清俊文雅的青年道:“在下姓盛,不知道各位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我的妻子,我的妻子长得很好看,眉间有一颗红痣,最是善良动人,如果姑娘见了,麻烦帮我看看。”
谢清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
盛公子十分感激:“那就多谢了。”
谢清池道:“不用谢。”
马车停了下来。
“好了,我要去其他地方找我妻子了,我们分道扬镳吧。”
四个人下了马车。
盛公子的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来回徘徊,一遍遍的寻找着自己的妻子。
鬼地之书这次有了反应,开始指使他们走出的方向。
四个人走出了诡异点。
谢清池正待拿出鬼地之书去联系青帝他们,这个时候,一个东西突然从她的衣服里掉出来。
谢清池弯腰,捡起来,那是一个珠串,大概是昨晚杀死那个里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落到她衣服里的。
她拿着那个珠串看了看。
珠串晶莹剔透,并不是俗物,其中一个珠子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
——崔崔。
一瞬间,有杂乱的画面涌了进来。
谢清池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像是珍珠一样闪闪发光,她眉间的一颗红痣像是一朵开着的花。
她经过海月村,但是发现了海月村的不对劲,她开始逃跑,然而逃跑途中,她却发现自己这手串掉在了那里。
谢清池不知道为何她会为了一个手串再入那虎狼之地,但她还是去了,这次,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她拿着手串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发现了。
粗糙的弓弩拉开,射中奔跑中的她,她咬紧牙关,继续向着前方跑。
谢清池希望她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
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粗糙的箭矢射入那少女的后背,在最后,她跳下了悬崖。
跳下悬崖的少女奄奄一息,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她艰难的,在荒草地里爬着前行,鲜血蜿蜒一地,她努力的,抓着枯草,咬着牙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在谢清池的视角,能看到不远处就是一条路,只要爬到那条路,说不定还有一点生机。
可是太难了。
此时,路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她挣扎着,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抓着草晃了晃,最终闭上了眼。
马车飞驰而过,在经过她这里的时候顿了顿。
谢清池看着那辆马车,一愣。
马车上传来主仆的对话。
“公子,那边草丛里好像有声音。”
“应该是兔子这些吧,快点赶路,应该马上就可以追上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捡起了那个珠串,然后踢了踢在杂草丛中了无生息的尸体:“跑呀,怎么不跑了?!小贱货!”
……
谢清池久违的生出一种痛意。
原来,无数次的追寻,只能换来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这都是数百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