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天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逗乐了。
明明是只没什么修为的狐狸,却偏偏脾气大的很。
知道妖王宠儿子,把他娇生惯养长大就算了。
可帝乌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
莫名其妙留只狐狸在什么也就算了。
偏偏还对温时酌挺好。
裴烬天和帝乌作对多年。
深谙这人是什么鬼东西。
看起来冷漠,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其实这人骨子里都透着凉薄。
看似重情重义,实则什么都不在乎。
装模作样,假的没边。
这就是裴烬天对帝乌的评价。
他向来厌恶这人,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失忆后还能看到帝乌的另一面。
“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时酌皱眉看向这人。
裴烬天如今的身形相较于她失去记忆时还要健壮几分,宽肩窄腰,往那里一站,就把温时酌面前的光挡住了大半。
大晚上的,这人不睡觉,他还要睡呢。
方才还飘在空中扮演鬼魂,如今恢复了记忆就开始发神经,真以为哪里都是他魔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嚣张的不得了。
温时酌是觉得裴烬天不敢动他的。
这魔尊又不是傻的,做事不考虑后果。
裴烬屿要是真敢把狐狸杀掉的话,那就是变相挑起三界争端。
妖族向来与世无争。
不喜打闹。
也不会参与魔界和修仙界的争斗。
可若是这把火烧到妖族的小王子身上。
妖皇知道自己唯一的小儿子被魔尊所杀,是定然不会放过魔界的。
恰巧修仙界和魔界积怨已久,到时候两界联合起来攻打魔界,任他裴烬天有万般本事,也守不住自己魔尊的位置。
所以温时酌半点也不担心裴烬天会动手杀他。
只是这魔尊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温时酌还是有点害怕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紧紧抱着被子,灿金色的眸盯着裴烬天看。
直勾勾对视。
没有露怯。
裴烬天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小狐狸纤长皙白的脖颈处。
这么脆弱。
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扭断。
裴烬天失忆太久。
他修炼的是魔功是禁术,对血腥的渴望远超正常魔物。
如今他刚恢复记忆,正是需要新鲜血液辅助修炼的时候。
温时酌注意到这人灼灼的眸光,先前的淡定消散不少。
见裴烬天这反应,这该死的魔尊总不至于真要对他下手吧?
他只是只尚未成年的狐狸而已,对上裴烬天这样的,恐怕是声音都发不出,就要完蛋了。
温时酌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储物戒,他记得里面有块盘龙玉佩,里面存放了妖王的部分妖力,是他父王留给他保命用的。
危急时刻把这玉佩扔出去就会自动形成防护罩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妖皇也会得知他的灵力被触动,就会意识到自己小儿子遇到危险。
靠,这裴烬天到底想做什么?
温时酌眼睁睁看着这人靠近自己,可他仍旧说不出话来,裴烬天只短暂地归还了他说话的能力。
毕竟这狐狸说话实在是不讨喜,魔尊不想听也正常。
靠,裴烬天到底想干什么?
温时酌慌乱移开视线,却撞上这人猩红的眸。
比他最初恢复记忆时,还要可怕几分,眼底蕴着不散的血色。
似乎下一刻,他便会杀了自己。
裴烬天缓缓抬手。
温时酌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裴烬天做了什么。
这人恢复记忆后还没恢复记忆前一半可爱。
裴景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不像面前这个魔尊一样喜怒无常,心思难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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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时酌根本不知道裴烬天想做什么。
只能看着这人抬手,按上自己的脖颈。
裴烬天该不会真打算掐死他吧?
温时酌心下这么想。
储物戒里的那块玉佩已经悄无声息地被他攥在掌心。
他和裴烬天之间的距离被拉近,近到他甚至能嗅到这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在寒池里泡了这么久,都冲刷不掉的血腥气。
怪不得帝乌一眼就能看出裴景不对劲。
修炼邪术的人果然和正经修炼的人不同。
那股气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除非裴烬天放弃自己一身修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则那血腥味是不可能散开的。
温时酌感受到落在自己颈侧那只灼热的手在有意无意加大力道。
似在戏弄。
要杀要剐也不给个痛快,他就享受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
温时酌想直接把玉佩扔出来。
可裴烬天又没对他做什么。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闭眼眯会的时候。
裴烬天身形晃动,闷哼出声。
温时酌看他神色一下子痛苦起来,就连伸出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魔尊快死了?
温时酌心想,自己真是败给裴烬天了。
大半夜发神经也就算了,还突然变成了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在这时,温时酌突然感觉喉间一松。
他又能说话了。
只是他也不太想管裴烬天的闲事,只不耐烦地说了句。
“你到底怎么了?要死出去死,别死在我这里,我还要睡觉呢。”
温时酌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身上一重,方才还神气得不行,怼天怼地,要杀人的魔尊,此刻却身子一软,倒在他身上。
?
??
???
温时酌垂眸看着软倒在自己肩上的裴景,满心疑惑。
怎么恢复原形还有技能冷却?
进入cd了?
不管温时酌怎么想。
裴景就是晕过去了。
晕得干脆,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这人沉甸甸的,就这样压在温时酌身上。
他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于是温时酌便往旁边一挪,裴景也缓缓滑下,顺势躺在床上,霸占了大半软榻。
对于此等光明正大蹭床睡的行为,温时酌是持谴责建议的,可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这人死沉他又推不动。
总不能去隔壁唤正在打坐的帝乌过来帮忙。
裴景周身的煞气还未彻底散去。
要是让帝乌看到这场面,他估计要抢先一步,一剑把这魔尊捅个对穿,然后在打断他浑身筋脉,封印灵魂。
温时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裴烬天拖到床榻内侧,自己则缩在外侧一角,抱着兔子警惕地盯着昏迷中的魔尊。
这肥兔子,胆子小的很,看见裴烬天便直接晕了过去装死。
如今裴景昏迷过去,它才变得正常起来,讨好地用舌头舔舔温时酌的指尖。
这人倒是睡得安稳,眉目舒展,全然没了方才那股疯劲,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温时酌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堂堂魔尊,方才还一副要掐死他的架势,转眼就倒在他床上不省人事,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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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戳了戳裴烬天的脸,嘀咕道:
“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话音刚落,裴烬天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吓得温时酌立刻收回手,往后缩了缩。可等了半天,这人却只是微微蹙眉,并未醒来。
温时酌松了口气,凑近观察。
裴烬天的呼吸有些紊乱,额间隐隐渗出冷汗,唇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看起来倒真像是修炼出了岔子。
温时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
“啧,麻烦。”
温时酌撇撇嘴,收回手。
按理说,魔尊修炼邪术,体质特殊,不该轻易生病或受伤。
可裴烬天方才恢复记忆,体内灵力与魔气尚未完全融合,再加上寒池浸泡过久,阴寒入体,此刻竟有些气血逆行,内息紊乱的迹象。
温时酌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是妖族小王子,见识还是有的。
他盯着裴烬天看了片刻,想起自己储物戒里似乎还有几颗妖族的疗伤丹药,是之前父王塞给他的。
“算你运气好。”
温时酌嘀咕了句,从储物戒里摸出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捏着裴烬天的下巴,直接塞了进去。
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点粗暴,带着点怨气的意味,毕竟这人方才可是险些将它给杀掉。
丹药入口即化,裴烬天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温时酌见状,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收回手,却兀地被只滚烫的手掌握住了手腕。
温时酌:“!!!”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猩红眼眸。
裴烬天醒了。
就在温时酌思索要不要立马逃跑的时候,这人睫毛一颤,又晕了过去。
回光返照吗?这是。
温时酌抱怨了句,翻过身抱着兔子,睡得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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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破晓。
裴景向来醒的早。
只是这日他睁眼时,只觉得浑身难受,似乎在什么小地方挤着睡了一晚上似的。
昨日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就连当初搜魂时短暂闪过的画面他也忘记了。
就在裴景意识恍惚,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感觉自己小腹处,被什么东西蹬了一脚。
裴景眉头紧锁。
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昨天他是去自己小屋看过一眼的,这分明就不是他的房子。
裴景后知后觉地掀开被子。
只见一只圆滚滚胖的兔子被夹在中间,夹成了兔饼,为了求生艰难的用腿蹬踹着他。
兔子,哪里来的兔子?
裴景的注意移向了床的内侧却看见了少年缩在角落里睡觉。
似是被他掀被子的动作惊扰。
温时酌迷迷糊糊中还顺手扇了他一巴掌,嘟囔。
“裴景,别闹了,我照顾你一晚上该睡觉了。”
裴景愣住。
这人...照顾了他一晚上吗?
尽管裴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但看温时酌困乏的样子,他还是信了。
可在裴景没看到的角度下,温时酌慢悠悠勾出了抹笑容。
还照顾他一晚上。
温时酌给裴景塞了颗丹药后,就不管他了。
裴景听到他这话,内心些许愧疚。
尽管他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这狐狸毕竟熬夜照顾他。
裴景觉得自己应当回报他。
于是就这样傻愣愣被骗的裴景,伸手轻轻推搡了下半梦半醒的温时酌出声。
“你想吃点什么?”
狐狸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自己昨晚的遗憾。
“我想吃烤兔子。”
听到这话,温时酌怀里的那只白兔呆住了。
难道是他没伺候好狐狸大人吗?
它这么努力了还是没办法救下自己的族人。
“不要开灵智的兔....”
温时酌还要叮嘱这么句。
虽然开膛破肚这活不是他来干,但他既然答应了小白要放过他的族人。
那就不会食言。
小白兔一听这话,立刻竖起耳朵,红眼睛里蓄满泪水,可怜巴巴地蹭了蹭温时酌的手腕。
裴景盯着那只肥兔子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揪住它的后颈皮提起来。
“你养的?\"”
狐狸养兔子,还真是有够荒唐的,不知道以为是在为自己保留储备粮呢。
温时酌醒了,一把抢回兔子,警惕地抱在怀里:
“关你什么事?这只不能烤。”
裴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不关我的事。”
他翻身下床,随手理了理衣襟,忽然转头问道:
“你刚才说...想吃烤兔子?”
问完这么句,裴景也不等温时酌回话,转身就离开了。
既然要吃的话,那他就弄回来好了。
就当是对昨晚的报答了。
裴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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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裴烬天装逼未成而中道昏迷,醒来再度失去记忆还为自己睡在酌床上表示愧疚,自此短暂成为忠犬。
帝乌:我不就闭关打坐了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混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