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的水汽还未散尽，林清浅便感觉到掌心的金饰在发烫。陆沉舟的指尖正沿着她腕骨轻轻按揉，带着星砂特有的清凉，却掩不住他眼底的青黑——那是灵脉逆接后尚未恢复的痕迹。
“别揉了，”她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银戒在晨光中闪过微光，“苍长老说碎魂劫需在烛阴氏故地开启，你再这样耗损真气，到时候谁护着我？”男人耳尖发红，却故意用指腹碾过她掌心的剑茧：“当年在镜湖底，某人可是咬着牙说‘我能自己握剑’。”
沉舟阁的议事殿里，苍长老正对着青铜罗盘皱眉。罗盘中心的烛阴图腾已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两簇交缠的光焰——金焰与星砂，正是林清浅与陆沉舟的灵脉印记。“烛阴氏故地在极北冰原，”长老苍老的手指划过罗盘边缘的裂痕，“千年前那场焚城战后，那里便成了魂魄徘徊的死地。”
陆沉舟的手掌突然扣在林清浅肩上。她抬头，看见他望着罗盘的眼神里翻涌着陈年积雪般的寒意——那是三百年前，他在镜湖底守着师父残魂时才有的神情。“极北冰原的入口，”他声音发哑，“在沉舟阁后山的星砂花海下。”
午后的花海格外静谧。林清浅跟着陆沉舟踏过齐腰的花茎，发现星砂花瓣竟自动在他们脚下铺出冰蓝色的光路，每一步落下，花瓣便化作细碎的冰晶，拼出古老的烛阴文。“这是初代阁主设下的引魂路，”陆沉舟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半块芝麻糖，“三百年前师父带我来过一次，那时我哭着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去冰原，她却说……”
“说什么？”林清浅接过糖块，发现糖纸上竟用星砂写着“别怕，妈妈在”。男人别过脸，耳尖红得比花瓣还艳：“她骗我说冰原上有会发光的糖人，结果我抱着糖纸哭了三天——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用最后的灵血写的。”
冰层开裂的声音在脚下响起。当最后一片花瓣化作冰晶，两人眼前豁然开朗：垂直而下的冰窟里，悬浮着上百座倒悬的青铜城池，每座城墙上都刻满与林清浅剑鞘相同的焰形纹路。陆沉舟的玉佩碎片（如今已融入她的金饰）突然发出蜂鸣，冰窟底部的城池应声亮起血红色的灯。
“是烛阴氏的焚魂城，”陆沉舟握住她持剑的手，“每座城池都封存着一代宿主的残魂，而碎魂劫……”他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图腾，“需要你亲手击碎这些残魂，却又不能让它们彻底消散。”
林清浅忽然明白为何叫“碎魂”。当他们踏足第一座城池，扑面而来的不是黑雾，而是无数透明的人影——全是不同时代的烛阴宿主，每个人眼中都倒映着相同的宿命：祭天、兵解、转世。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师父）正对着年幼的陆沉舟微笑，袖中藏着破碎的玉佩；千年前的初代宿主，则在祭坛上转身，对初代阁主说了句什么。
“别盯着她们的眼睛！”陆沉舟的剑突然横在她面前，星砂剑气斩碎即将侵入识海的幻象，“这些是残魂设下的记忆陷阱，会让你误以为必须重复她们的路。”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就像三百年前，师父在冰原看见初代宿主的残影，回来后便开始写‘宿主祭天’的假密卷……”
城池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水晶棺般的光匣，里面封存着初代宿主的残魂。林清浅握紧鎏金剑，剑鞘上的纹路突然与光匣共鸣，她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重叠：“斩碎我们，你才能真正自由……”
“不，”她忽然将剑插入冰面，任由残魂的虚影穿透身躯，“烛阴氏的宿命不是牺牲，是传承。”掌心的金饰爆发出强光，竟将光匣中的残魂凝成实质——那是位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却穿着沾满血迹的祭服。
“终于等到你了，”残魂开口，声音像冰川融化的流水，“千年前我斩落第一只眼时，便在每代宿主的残魂里种下执念——唯有彻底打碎这些执念，烛阴的因果才能真正断绝。”她望向陆沉舟，眼中泛起涟漪，“而你们的羁绊，正是打破执念的钥匙。”
冰窟突然震动。第二座城池的灯亮了，这次浮现的是历代守护者的残影——每个穿着沉舟阁服饰的男子，都在宿主祭天前刻下相同的契约：“以我灵脉，换她轮回。”林清浅看见三百年前的陆沉舟（还是少年模样）正跪在镜湖底，用匕首在胸口刻下与她剑鞘相同的纹路。
“原来每代守护者都在重复初代的路，”她忽然抓住陆沉舟的手，发现他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新伤，“用禁术承接宿主的劫数，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护她周全。”男人想避开她的目光，却被她强行扣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