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丰年每日肉眼可见的变好,而回到县城的刘光宗却得了一场风寒。
“相公,歇会吧?”
柳玉娘端着煲好的汤进了门。
“多谢玉娘。咳——”刘光宗眼里嫌恶很快换成了温情脉脉:“如今春闱在即,我半点荒废不得,等我将这书温习好后再喝。”
自从那事情办砸后,柳师爷吃了挂落,连带着他在这柳府里也过上了外不是人的日子。
若不是没地方可去,他才不会忍着这口窝囊气!
“那相公待会记得喝,我便不打扰你了。”
柳玉娘放下汤盅后退了出去。
“爹爹!”
刚关上房门到了院里,柳玉娘就看见等在外头的柳师爷。
“哼,他如何了?”
“相公他温书呢,那么努力,肯定能考上的!”
柳师爷瞪了一眼像是被迷了心智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当真以为举人是那么好考的?”
自从那刘光宗入赘柳家后,他也三不五时地去考教,可到头来他并看不出半点天赋。
据说当年他考秀才时还是案首,这才过去几年,就如今这水平,他都怀疑是不是考官被收买了。
“爹啊!那无论能不能中,上进总是好事。”
“罢了罢了。”
柳师爷拿唯一的闺女没辙:“你也别总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只要他不负你,留在府里当个吃软饭的也无大碍。”
真是有了相公忘了爹,真是看着眼疼。
“嘿嘿,爹您最好了!”
院里父女俩离开后,贴着门偷听的刘光宗差点将手里的笔都折断。
吃软饭的?
哼!
竟都瞧不起他!
他朝若是金榜题名,这灵溪县令和柳师爷都将成为他的官路上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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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柳家的龃龉,楚悠悠这几天累得让整个桃源村的人都跟着心疼。
哪怕粮食有如神助长得极快,都不如边关的粮食吃得快。
头天因为粮食出穗而高兴的小姑娘,第二天就得知呼延卓逃跑,军营的粮草再一次耗尽的消息。
“怎么办,舅舅和大兵叔叔他们又要饿肚子啦!”
急得团团转的楚悠悠当晚觉都没睡,等到大家都睡着后就偷偷跑去拉着杨丰年去了地里。
“小苗苗,你们要快点长大呀!”
瑶池水不要钱似的往田地里灌,直到杨丰年喊住她:“悠悠,粮食要淹死啦。”
望向快被水淹没的庄稼,楚悠悠小脸一红,又开始想别的法子。
与此同时,边关军营里的林卫州眉头就没舒展开。
王齐已经离开大半月,按照脚程也快到了。
可就在这眼下的关头,竟被那呼延卓假死脱了身!
“那呼延卓对自己也是真狠呐!”
吴朔气得直拍桌子。
一口不吃,活生生饿着自己。
大半个月过去,每日靠着他们给灌点流食才活了下来。
原本以为存了死志的人竟然趁他们放松了警惕杀了守卫趁夜逃了!
是他们大意了!
如今这不亚于放虎归山!
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绝对不容小觑!
不同于吴朔的气愤,林卫州平静地看着手里的舆图。
不能将朝廷派发的粮草视为救命稻草。
若是王齐再不回来,他也得想法子在七日内将北奴拿下!
他能等,饭都吃不饱的将士们不能等。
他能用一辈子驻守江山护卫百姓,可他不能让妹妹她们过着苦日子。
这次不但要速战速决,他还要拿下一个让皇帝都不得不给林家封赏的功勋!
他要给妹妹请一个诰命,让她永世无忧才行!
破釜沉舟的计划在林卫州脑海中生成。
“无妨。”
“可是将军!”吴朔急得眼都红了:“以呼延卓的性子,他回去后肯定会大肆反扑报复,眼下咱们是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上次若不是杨婶子她们来送粮,他们早饿死了!
“让他来。”
若是不来,他还没个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由头呢!
“你带人去......”
王齐越听眼睛越亮,等林卫州说完,他唰地咧嘴站直:“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嘿嘿~
他们将军总算不是榆木脑袋了!
早就该想通了!
他们总是抱着这仁义道德对谁都讲良心,可是总有人因为他们好说话而丧了良心!
想开就好!
这边林卫州谋划着,楚悠悠那边经过十来天的劳累,终于在某天清晨看见了成果。
呜呜~
苗苗总算是结粮食啦!
“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大清早被小姑娘拖来田里看庄稼的张族老揉了好几遍的眼睛。
难道他老眼昏花了?
这怎么才刚抽的穗芽就已经变得沉甸甸的了?
“三太爷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收成呀?”
等收成了,就能把粮食给舅舅送去啦!
“悠、悠悠!”
当张族老察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眼前真是一片即将收成的粮食时,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彻底释放。
老泪纵横的他牵着楚悠悠就挨家挨户去喊。
随着他喜极而泣的报喜,桃源村因天灾人祸和无端死气沉绝的诅咒带来的沉寂彻底消散。
......
北奴。
“单于,都准备好了。”
呼延卓躺在虎皮榻上闭眼听着手下的汇报。
自从他套回来后便食欲不振。
明明饿了许久,回来后却对这些山珍海味再也提不起食欲。
有时看着荤菜还忍不住想吐。
原本就因饿了大半月消瘦的他脸色更是因心烦气躁变得毫无血色。
“再去查验一遍。”
林卫州真是太狡猾了!
想起被俘虏的这些日子,呼延卓就恨不得将林卫州抓来剥皮抽筋。
他曾经不可一世的性子如今被磋磨得都有了警惕和阴影。
“父王!”
来人是呼延卓的大儿子。
“何事?”
呼延庆元忐忑许久才道:“外头有人送来书信。”
他没敢说,是大楚那边送来的。
“拿来我看看。”
呼延卓睁开眼,望向眼前吞吞吐吐的大儿子心里莫名又生出一股子恼怒。
莫名的,他想起了当时在大楚军营中遇见的那孩子。
不过是个女娃娃,眼里却有他所有孩子都没有的狡黠和机敏。
忽然,同样一双眼睛一闪而过。
“呼延穹野呢?”
“他,父王找他为何?”呼延庆元一愣。
父王怎么突然想起那灾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