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朱门惊澜 > 第28章 铜屑烬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二十八章 铜屑烬·澜澜醒

五指箕张!沾满血污的指尖!带着撕裂一切的疯狂!直扑周砚白近在咫尺的咽喉!

空气被这垂死爆发的杀意瞬间冻结!

陆九渊按在沈惊澜肩头的铁掌骤然爆发出千钧之力!如同山岳倾轧!硬生生将她弓起的身体死死摁回冰冷的床褥!骨骼在蛮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澜丫头——!!”他嘶吼如同濒死困兽!赤红的双目几乎要瞪裂眼眶!

周砚白温润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染血的指尖即将触及喉管的万分之一瞬!他身形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极其微妙地向后一滑!月白袍袖如同流云拂过!那只端着空杯的手快逾闪电!指尖微屈!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

叩!在!

沈惊澜那只疯狂抓向他咽喉的、裹着厚厚白布、掌心伤口崩裂洇出血渍的左手!

腕!骨!之!上!

“嗒!”

一声清脆如冰玉相击的微响!

指尖落处!并非穴位!力道也非攻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寒泉注入沸腾岩浆般的穿透力!

一股冰冷清冽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冰针!顺着腕骨瞬间刺入沈惊澜狂乱暴走的神经末梢!那焚尽一切的剧痛与滔天恨意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猛地一窒!

“呃——!”沈惊澜喉咙深处爆发出被强行扼断的抽气!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再次重重瘫软下去!那只抓向周砚白的手无力地垂落!指尖痉挛着抠抓在冰冷的锦褥上!额角伤口崩裂的血如同溪流,蜿蜒淌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滴落在枕畔,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暖阁内死寂如坟。只有沈惊澜粗重破碎的喘息,陆九渊压抑如同破风箱的呼吸,以及角落炭盆里银霜炭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

周砚白缓缓收回手。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沈惊澜腕骨冰冷的温度。他脸上温润依旧,唯有眼底深处,一丝极其幽微的、如同寒潭被投入石子的涟漪,转瞬即逝。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刚刚叩击过沈惊澜腕骨的手指上,指尖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血腥气。

他并未言语,只转身,走到那红泥小炉旁。炉上素白瓷壶嘴依旧逸散着清冽的梅雪寒香。他提起壶,重新取过一只洁净的素白瓷杯,注入澄澈金黄的茶汤。水汽氤氲,清寒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无声地冲刷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与药气。

陆九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魁梧的身躯颓然跌坐在冰冷的脚踏上。他粗壮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沾满汗渍和血污的手掌微微颤抖。他看着周砚白行云流水般斟茶的动作,又猛地转头看向榻上气息奄奄、血污满面的沈惊澜,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无法言喻的痛楚与茫然。他猛地抬手,用那沾着污血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粗硬的胡茬刮过皮肤,留下几道暗红的血痕。

“他娘的……”一声低哑模糊的咒骂,如同从胸腔深处挤出的血沫。

周砚白端着那杯新斟的热茶,再次走回榻边。这一次,他并未俯身,只将茶杯轻轻放在榻边小几上,就在沈惊澜那只无力垂落、微微痉挛的左手旁边寸许之处。清冽的茶香如同有形的丝带,缠绕着她冰冷的指尖。

“夫人,”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那枚铜屑……已被黄院正取出。”

铜屑!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惊澜昏沉麻木的神经上!

那只垂落在锦褥上、裹着厚厚白布、掌心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的左手!猛地剧烈一颤!五指痉挛着向内蜷缩!指甲隔着白布深深抠抓!仿佛要将那早已被剜走的空洞连同自己的血肉一同碾碎!

陆九渊如同被针扎般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周砚白!又猛地看向沈惊澜那只痉挛的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周砚白恍若未觉,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沈惊澜苍白破碎的脸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残缺的古瓷:“院正医术通神,剜除秽物,手法干净利落。夫人掌心之创,虽深可见骨,然筋络未绝,假以时日,或可……复原如初。”他话语微顿,如同冰珠滑落玉盘,“只是那铜屑……”

他微微侧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暖阁紧闭的窗棂,窗外铅灰色的天光被厚重的帘幕隔绝,只透入一片压抑的昏暗。

“……戾气深重,恐非寻常俗物。院正已将其封存,待……细究其源。”

戾气深重!非寻常俗物!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入沈惊澜摇摇欲坠的意识冰层!那枚铜屑!那带来无尽痛苦与恐惧的根源!那深嵌在她血肉之中、如同地狱烙印的异物!它……它竟被取走了?被那个冰冷如同玉雕、眼神如同寒潭的黄院正……取走了?!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解脱与更深恐惧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她残存的感知!

身体深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剧痛!仿佛随着“取出”二字骤然一空!留下一个巨大、虚无、却又隐隐灼烧的空洞!如同被强行剜走了心脏!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麻木!

但紧接着!一种更加尖锐、更加阴寒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那铜屑……它去了哪里?被谁掌控?那所谓的“戾气深重”……又会带来怎样的祸端?!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瓣间逸出。那只痉挛蜷缩的左手,五指无意识地张开,又缓缓合拢,隔着厚厚的白布,徒劳地抓握着那片已然空荡、却依旧残留着刻骨痛楚的掌心。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确认那可怕的异物是否真的消失。

陆九渊猛地从脚踏上站起!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他死死盯着周砚白,赤红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狂躁:“周砚白!你他娘的在打什么哑谜?!那狗屁铜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澜丫头怎么会……”他猛地指向沈惊澜,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调,“怎么会沾上这种要命的玩意儿?!是不是顾明章那个狗杂种?!是不是他——?!”

“九哥。”周砚白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陆九渊的咆哮,“夫人心神俱损,此刻不宜多思,更不宜……妄动肝火。”他目光转向榻上气息微弱的沈惊澜,“夫人掌心之伤,需静养。至于那铜屑来历……”

他微微一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压抑的昏暗,声音低沉了几分,如同寒潭深处的水流:“待夫人伤势稍定,神思清明,自会……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

沈惊澜涣散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收缩。那枚铜屑……它来自哪里?它为何会出现在她手中?它……与那场金殿血污、与那场滔天大火、与那声撕心裂肺的“哥——!”……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剧烈地搅动、翻涌!却又被无边的剧痛和虚弱强行按回冰冷的深渊!

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沉重地压垮了残存的意识。眼皮如同灌了铅,缓缓合拢。额角伤口的灼痛,掌心深处的空洞与麻木,混合着那清冽却冰冷的梅雪茶香,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拖向更深沉的黑暗。

就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

她的指尖,那只无力垂落在锦褥上、裹着厚厚白布的左手食指指尖。

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仿佛在冰冷虚无的深渊中,本能地、徒劳地。

抓握了一下那片……已然消失的……铜屑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