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尚未回过神来,只见一名国军将领如幽灵般从角落里闪身而出。他的目光径直落在傅长官身上,眼神中交织着疑惑与震惊,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傅长官,”那将领的声音略微颤抖,“您难道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不成?”
傅长官缓缓放下手中的热毛巾,他的目光如深潭般幽邃,让人难以窥视其内心的真实想法。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王兄,这局势就如同棋局一般,我不过是提前布下了几步棋子罢了。”
话音未落,一名通讯兵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报告:“报告长官!共军已经逼近外城,火力异常凶猛!”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领们顿时乱作一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傅长官却显得异常镇定,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诸位莫慌,我早已在此处安排了一支奇兵,就埋伏在敌军后方。待他们深入我方腹地,我们便可前后夹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说罢,傅长官从怀中掏出一支伪装成筷子的信号枪,毫不犹豫地朝天发射。刹那间,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划破长空,如流星般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炮声,震耳欲聋。这显然是奇兵发动攻击的信号,将领们见状,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希望所取代,他们纷纷重新振作起来,开始紧张地部署作战计划。
傅长官看着将领们忙碌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转头看向王耀武,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乱世之中,局势瞬息万变,唯有随机应变,方能掌控全局。”
王耀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对傅长官的话深有感触。
华灯初上,傅长官的府邸内灯火通明。寿宴已近尾声,热闹的氛围渐渐归于平静。傅长官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精神矍铄却也带着几分宴后的疲惫。他站在府邸大厅中央,环顾四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前来贺寿的宾客们一一作别。
宾客们带着满满的祝福和不舍,陆续离开了府邸。傅长官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后院。一路上,府中的侍从们恭敬地向他行礼,他微微点头示意。
后院的花园里,月光洒在花丛间,静谧而美好。傅长官走到亭中坐下,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见宴会上的欢声笑语。他回忆着这一路的风风雨雨,也感慨着今日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的温馨。
这时,副官轻轻走上前来,轻声说道:“长官,今日寿宴圆满落幕结束,大家都很尽兴。”傅长官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说:“今日承蒙大家抬爱,往后还有更多硬仗要打。”说罢,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夜色如墨,傅府后院的青石小径上浮动着淡淡桂花香。傅小姐将林默引至假山后的八角亭,石桌上还留着半盏未喝完的碧螺春。
\"小林同志,这是我在燕京大学参加读书会时的笔记。\"傅小姐从旗袍盘扣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月光下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三年前太原兵工厂的布防图,就是通过这个渠道送出去的。\"
林默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击,这是地下党接头的确认暗号。他望着眼前这位谈吐优雅的大家闺秀,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东安市场\"偶遇\"时,她正挽着傅长官挑选苏绣的娴静模样。
\"傅长官他...\"林默刚开口就被截住话头。
\"家父书房里有幅《山海关雪景图》,\"傅小姐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画轴第三节的夹层放着华北剿总电台频率表。\"她摘下一片竹叶在指尖揉搓,\"去年冬天,杜聿明送来五箱美式装备的清单,就压在父亲案头《资治通鉴》的函套里。\"
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皮靴声,惊起檐角栖宿的夜枭。林默感觉后背渗出冷汗,他想起聂荣臻临行前的叮嘱:\"傅宜生不是张自忠,但也不是汤恩伯。\"
“明日子时,西直门瓮城会换防。”傅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神秘,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偷听后,才继续说道:“守备团长是我在贝满女中的学长,他妹妹去年被军统带走了。”
傅小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揉碎的竹叶撒入池塘中。那破碎的绿色叶片如雪花般飘落,惊散了一池银鳞,鱼儿们在水中乱窜,溅起层层涟漪。
傅小姐的目光随着水波荡漾,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头对我说道:“现在需要你通过地下电台发报,频率调至……”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月亮门那边传来。我们的谈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傅小姐的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紧张。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王景睿副官提着一盏马灯,静静地站在影壁前。那昏黄的灯光将他瘦长的影子投射在粉墙上,宛如一把出鞘的剑,给人一种冷峻而威严的感觉。
\"小姐,总座请您去书房。\"
傅长官的书房弥漫着檀香,博古架上的钧窑天青釉洗泛着幽光。墙上挂着保定军校时期的将官合影,年轻的面庞在昏黄台灯下显得模糊不清。
\"民国二十五年,你在太原女中参加抗日救亡演讲比赛。\"傅长官背对女儿站在军事地图前,红色蓝色彩旗插满北平周边,\"演讲题目是《谁说女子不如男》。\"
傅小姐看着父亲肩章上的将星,想起那年冬天自己偷偷把传单塞进军用卡车。卡车载着阎老西部的补给开往前线,传单里夹着日军调动的情报。
\"三个月前,陈继承说要清查司令部内鬼。\"傅长官突然转身,手里握着支派克金笔,\"他查到机要室有个译电员往东交民巷送过胶卷。\"老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那天你正好去同仁堂给母亲抓药?\"
窗外传来夜巡飞机的轰鸣,书桌上的台灯跟着微微颤动。傅小姐看见父亲案头摆着本翻开的《战争论》,书页间露出半截电报译稿——那是今晨收到的密电,蒋委员长催促华北国军向塘沽转移。
“父亲,聂将军托我带句话。”傅小姐轻声说道,然后缓缓地解开颈间的珍珠项链,露出了内侧刻着的五角星。
这颗五角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意义。傅小姐将它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接着说道:“他说张家口之战时,您故意放开怀来防线,让日军得以长驱直入……”
“砰!”还未等傅小姐把话说完,傅长官手中的金笔突然像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狠狠地拍在桌案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傅小姐也不禁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只见老将军的额角青筋暴起,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傅小姐身上,而是紧紧地盯着女儿脖颈间的那颗红星。那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忻口会战。
当时,八路军 115 师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冒死送来日军的布防图,为忻口会战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而那颗红星,正是当时八路军战士们的标志。
傅长官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想起了他们为了国家和民族所做出的巨大牺牲。而如今,这颗红星却出现在了自己女儿的脖颈间,这意味着什么呢?
书房里的自鸣钟发出清脆的声响,当它敲响第十一下的时候,王副官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加急电报。
傅长官面无表情地接过电报,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突然冷笑出声:“卫立煌说沈阳兵工厂还能支撑三个月?他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随着他的话语,电报纸如同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傅小姐的脚边。傅小姐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电报上的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长春失守”、“郑洞国”。
“回去告诉你的同志,”傅长官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申时三刻,西苑机场会有一架运输机因故障需要检修。”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镇尺上的夔龙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傅长官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缺了一角的铜钱。傅小姐定睛一看,立刻认出这是山西牺盟会当年的信物。
1937年的秋天,正是这枚铜钱,让八路军359旅得以穿越晋绥军的防区,成功奇袭阳明堡,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子时的梆子声穿过重重院落时,林默正在宣武门教堂地窖调试电台。当他听到傅小姐带来的暗语,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潜入北平时,在永定河芦苇丛中看见的雁阵——那些候鸟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就像此刻华北平原上即将揭晓的历史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