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的空气骤然变得刺骨，原本温润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温顺流淌的法则突然滞涩，像被冻住的蛇在冰层下疯狂扭动，连光线都扭曲成麻花状。
灵田的灵气猛地倒灌，翠绿的灵稻瞬间枯黄，根须蜷缩着从土里倒飞而出。
刚挂满枝头的灵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紫红色的果肉淌下黑汁，散发出腐臭。
妖族圣山的温泉冒着白汽，却在呼吸间凝结，墨色的冰层爬满裂纹，透着诡异的寒气。
“不对劲！”蛊婆猛地站直，皱纹里凝满寒霜，双手举高万蛊盆。
金红色毒雾在半空炸开，迅速凝成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一缕蔓延的黑气，“盆儿在颤——法则在被什么东西啃噬！是灭世纹路！”
盆里的毒虫集体嘶鸣，触须指向林玄的方向，显得焦躁不安。
苏倾月的月神创世镜剧烈震颤，镜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银蓝光晕忽明忽暗。
镜中清晰映出林玄的丹田，混沌道种悬浮其中，表面的黑红纹路正像活物般蠕动。
那些纹路顺着林玄的经脉游走，像带刺的藤蔓，缠向神域的每一处角落，“林玄，你的道种在失控！”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抚过镜面，想稳住镜光却徒劳无功。
林玄猛地按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混沌道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有无数刀片在体内搅动。
灭世纹路散发的黑气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他与神域的连接正被一点点污染、锈蚀。
“该死……”他咬着牙低骂，额头渗出冷汗，“上次从时空长河回来，这道种就没安分过。”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九极天剑，剑鞘落地发出脆响，剑身上的妖纹与剑尊传承同时亮起，银灰与暗金交织。
“九极天剑·镇压！”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剑光如瀑布般劈向自己的丹田。
银灰剑光撞入丹田，与黑红纹路狠狠相撞，发出沉闷的轰鸣，震得他气血翻涌。
剑身上的混沌剑意顺着经脉游走，像细小的银蛇，试图斩断纹路的蔓延，却被黑气死死缠住。
“滋啦——”刺耳的声响炸开，黑气与剑光碰撞处冒出刺鼻的黑烟，带着焦糊味弥漫开来。
整个圣殿都在嗡嗡作响，梁柱上的符文黯淡下去，仿佛随时会崩碎。
“林大哥，我帮你！”小羽的妖神·混沌体彻底爆发，金红色的光潮从他体内涌出，映亮半边圣殿。
光潮化作数十道锁链，带着妖族的蛮力，“哗啦”一声缠向林玄的手臂，想锁住蔓延的黑气。
可锁链刚碰到黑红纹路，就像被强酸腐蚀，迅速变黑、断裂，“这玩意儿比蚀天蛊还毒！”小羽急得跺脚，光翼因愤怒而颤抖。
就在九极天剑的镇压渐渐见效，黑红纹路开始退缩时，林玄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温柔得像月光，带着苏倾月的影子：“你创造了神域，守护了万族，这才是你真正的道啊。”
另一道嘶哑如磨砂，裹着刺骨的寒意：“毁灭吧……混沌本就该吞噬一切，包括你自己，何必挣扎？”
“呃啊！”林玄抱住头，身体剧烈摇晃，银灰瞳孔里一半是清明，一半被黑红纹路占据，泾渭分明。
灭世纹路的力量竟顺着剑与道种的连接，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搅得一片混乱。
“创世……灭世……”他喃喃自语，视线落在掌心，那里因失控而崩裂，黑血顺着指缝滴落。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毁掉这神域，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林玄！清醒点！”苏倾月扑上前，月神创世镜射出一道纯净的银蓝光，精准地照在他脸上。
镜光带着安抚的力量，驱散了些许黑气，“想想我们一起建神域的日子，想想凌霜期待的冰原，想想万族对你的信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微微发颤。
镜光让林玄的意识清醒了一瞬，识海里的温柔声音也随之变强，压过了嘶哑的诱惑。
他咬着牙，尝到了血腥味，猛地抬手，将九极天剑的剑尖对准自己的丹田旁，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以剑为栓，混沌为锁——镇！”他吼出这句话，声音因剧痛而扭曲。
剑身上的万剑归宗·混沌之力彻底爆发，银灰光芒如火山喷发，硬生生将蔓延的黑红纹路逼回道种。
但他的识海里，两道声音的争斗却愈演愈烈，像两头巨兽在撕咬。
“你看，”嘶哑的声音带着更浓的诱惑，在识海里盘旋，“这些生灵不过是你创世时捏出的玩具，生灭全在你一念之间。”
它顿了顿，语气越发蛊惑：“毁了他们，你就能摆脱所有因果，成为真正无拘无束的混沌主宰，再没人能左右你。”
“不是的！”林玄吼道，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守护他们……看着他们好好活着，才是我想要的！”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萦绕着黑气，对准了圣殿外惊慌失措的万族生灵，指尖微微颤抖。
蛊婆急得把万蛊盆往他脚下一摔，“哐当”一声，盆沿磕出个缺口，“你疯了！那是你的子民！是你拼死护着的人！”
盆里的蚀天蛊不计后果地扑向林玄的手臂，想用人虫最痛的噬咬唤醒他，发出尖锐的嘶鸣。
但它们刚碰到灭世黑气，就像雪花遇火，瞬间被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林玄的眼神越来越迷茫，瞳孔里的清明被黑红纹路一点点蚕食，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混沌道种上的灭世纹路彻底亮起，黑红光芒穿透皮肤，在他体表游走，带着不祥的气息。
他的半边身体都被黑红纹路覆盖，从脖颈到手腕，像穿着一件诡异的铠甲，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创世……灭世……”两种念头在他识海里炸开，冲击波让他头痛欲裂，整个人像被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九极天剑还在他丹田旁颤抖，剑身在黑气的侵蚀下，光泽渐渐暗淡，却仍在拼命抵抗。
剑身上的妖纹和剑尊传承疯狂闪烁，银灰与暗金的光芒交替亮起，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在为他呐喊助威。
而远处的时空长河方向，那道属于创世神阴影的阴冷气息，比之前更近了些，像蛰伏的毒蛇，正静静等待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