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州的废墟上，断壁残垣间还冒着黑烟，修士们正用术法清理邪魔残骸——那些灰黑色的尸块沾着凝固的黑血，被术法烧成灰烬时，飘出股焦糊的腥气，风一吹，裹着尘土落在人脸上。
小羽靠在世界树粗壮的根须上，根须还带着战后的温热。他龇牙咧嘴地往肋下抹药膏，那药膏是青绿色的，沾着就冒白烟，疼得他倒吸冷气：“这灭法境的余波真够劲，骨头缝里都像塞了冰碴子，动一下能疼出眼泪。”
苏倾月刚将最后一位伤员体内紊乱的法则稳住，指尖的银蓝光渐渐敛去。她银蓝色的裙摆沾着尘土和血渍，发梢还挂着点灰，却难掩眉宇间的清冽：“月神镜显示，道州的法则正在自我修复，像碎掉的镜子在慢慢拼合，但想完全恢复，至少要三个月。”
林玄坐在块还算完整的青石上，青石表面裂着细纹，是之前大战时被能量震的。他摊开手掌，混沌道标正散发着灼热的红光，像块烧红的玛瑙，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那些纹路像跳动的血脉，又像扭曲的符文，最终汇成三个猩红的字：血渊。
“这就是下一个目标？”他指尖轻轻划过道标，纹路传来针扎似的刺痛，一股比邪魔帝王更凶戾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有头饿狼在喉咙里喘气，“混沌外域……光听名字就透着股邪性，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羽凑过来看热闹，手指刚碰到道标边缘，就被烫得“嗷”一声缩回手，掌心瞬间红了一片。“我靠！这玩意儿怎么跟烧红的烙铁似的？血渊……光听名就瘆人，不会是邪魔老巢吧？里面该不会堆着成千上万的邪魔？”
苏倾月将月神镜轻轻贴向道标，镜面立刻泛起涟漪，映出片模糊的影像：暗红色的雾海翻涌，雾里裹着黑色的闪电，时不时有扭曲的影子在雾中一闪而过。“镜中只能看到这些，那里的法则比道州的蚀法瘟疫还混乱，连月神法则都穿不透，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林玄握紧道标，掌心被烫得发麻，混沌创世体却突然产生共鸣——紫金光芒顺着手臂缠上道标，像两条相认的蛇，红光与紫光交织着跳动。“它在引导我……用混沌创世体的力量开启穿梭通道，这道标，本身就是钥匙。”
他站起身，将九极天剑与灭世魔剑交叉背在身后，剑鞘相撞发出“咔”的轻响。“神主卫暂时驻守道州，阿山，你带虎卫协助道州重建，清理废墟、修补结界，别让百姓再受惊吓。”
“收到！”虎妖卫统领阿山瓮声应道，拍了拍胸脯，震得胸前的虎头甲片哗哗响，“保证把道州修得比战前还结实！”
林玄又看向空中盘旋的金鹰：“阿翔，你盯紧空域，扩大巡逻范围，别让漏网的邪魔搞偷袭，尤其是那些会隐身的暗影邪魔。”
“没问题！”鹰妖卫统领阿翔振翅俯冲，金爪在阳光下闪着光，“只要它敢露头，我就啄瞎它的眼！”
小羽猛地从根须上跳起来，将妖皇战戟扛到肩上，戟尖差点戳到头顶的树枝。“那我跟倾月姐肯定得跟你去啊！你想一个人独吞神格碎片？门儿都没有！”
苏倾月也握紧了月神镜，银蓝色的眸光里满是坚定，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月神镜显示，血渊的危险程度远超道州之战，那里的法则乱流能撕碎普通修士的神魂，我们必须一起去，相互照应。”
林玄看着两人，无奈地笑了，眼角的疲惫被这笑容冲淡了些。“就知道甩不掉你们，”他深吸一口气，将混沌道标举过头顶，红光与他周身的紫金光芒同时暴涨，“混沌创世体·穿梭！”
紫金光芒从他体内炸开，像喷泉似的冲上天空，与道标的红光交织、旋转，在半空凝成个直径十丈的漩涡。漩涡中心是片纯粹的混沌色，黑中带紫，紫中透金，连光线都被它吞噬，边缘的能量乱流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就是……通往混沌外域的通道？”小羽瞪大了眼，凑近看时，能看到漩涡里翻滚的能量乱流，像无数把小刀子在飞，“看着比灭法境的掌风还吓人，进去不会被绞成碎片吧？”
苏倾月的月神镜浮在三人头顶，银蓝光扩散成个半透明的护罩，罩壁上流转着月纹。“镜罩能抵挡三分钟的混沌侵蚀，进去后千万别乱摸乱动，立刻跟紧林玄，他的创世法则能引路。”
林玄率先踏入漩涡，紫金光芒瞬间将他完全包裹，像套密不透风的铠甲。“走！”
小羽和苏倾月紧随其后，刚进入漩涡，就感觉周围的法则像突然变成了锋利的碎玻璃，刮得皮肤生疼，护罩被撞得“咚咚”响，表面瞬间布满细密的裂纹。若非有护罩和林玄的紫金光芒庇护，恐怕瞬间就会被撕碎。
“这地方……连时间都在乱跳！”小羽惊呼，他明明看着林玄在正前方三步远，眨了眨眼，林玄却突然出现在左边，再眨眼，又到了身后，“这玩意儿比迷宫还坑！”
“混沌外域没有稳定的时空法则，”林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点回音，“跟着我的创世光芒走，那光芒里有我的法则印记，别被乱流卷走，一旦脱离，就找不到我们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瞬间，前方终于出现片暗红色的光芒，像隔着浓雾看到的血月。林玄加快速度，带着两人冲破漩涡的束缚，“噗通”一声落在片粘稠的红土上。
脚下的土地软得像没凝固的血泥，踩上去会冒出细密的气泡，“啵啵”地破掉，溅起带着铁锈味的飞沫。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气，像无数伤口在流血，吸一口都觉得喉咙发堵。
抬头望去，天空是诡异的紫黑色，像被墨和血混在一起染过，无数扭曲的能量带像毒蛇般在云层里穿梭，偶尔相撞，会爆出刺眼的黑红色火花。
“这就是……混沌外域？”苏倾月看着头顶的镜罩，银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刚才还能遮住三人的护罩，现在已经缩到只够罩住上半身，“这里的能量能直接腐蚀法则护罩，比蚀法瘟疫厉害十倍！”
林玄立刻将混沌创世体的光芒扩散，紫金光芒像水一样漫开，形成个巨大的护罩，将两人完全笼罩。护罩内壁流淌着创世法则的纹路，将外部的腥气和腐蚀性能量全挡在外面。“别怕，我的创世法则能暂时稳住这里的混沌能量，至少能撑到我们找到血渊的核心。”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混沌道标，红光正变得异常明亮，直直指着不远处那片翻腾的血雾——那血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糖浆，里面时不时有巨大的影子闪过，还伴随着低沉的咆哮。“血渊应该就在那雾里。”
小羽往地上啐了口，将妖皇战戟往血泥里一插，戟身立刻传来“滋滋”的响，像是在被腐蚀。“管它什么渊，敢挡咱找神格碎片，我就把它捅个窟窿！别说是血渊，就是刀山火海，小爷也闯定了！”
林玄望着那片血雾，能感觉到里面藏着数不清的强大气息，那些气息像一座座压在心头的大山，其中比邪魔帝王强的，至少有十几个，每个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凶戾。
“看来这次，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他握紧了背后的双剑，剑鞘传来熟悉的温热感。
他的话音刚落，血雾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像万千雷霆同时炸响，震得脚下的血泥都在颤抖。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升起，遮天蔽日，将本就昏暗的紫黑色天空彻底挡住，只露出两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巨眼，死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