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共情曹操？”言言笑着看我。
“共情？算不上。我只是同情他罢了。”我笑了，“他是穷人一个。”
“他穷？”言言耸耸肩，“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他穷啊？”
“这么说吧，我以前读《周易》，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亢龙有悔里面的一句话，现在看着曹操，突然就明白了。”我笑了，“以前，我认为的穷，是一个人蜷缩着在一个洞穴里，什么都没有的状态。现在，我才发现，《周易》早已告诉我们了，即使在别人看起来大富大贵的人，也可能是可怜的穷人。”
“亢龙有悔？”言言很吃惊。
“对啊。”我笑了，“你说的龙蛇之变，是庄子解决用与无用之间问题的方案。其实，说白了就是《乾卦》里的初九和九五。”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曹操很穷。”言言耸耸肩，“好，你继续，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过小环的一生。”
“要早几年时间，我会选择避开与曹操的相遇。”我笑了，“可现在，我也就只能先安己命了。”
“认命当曹操的小妾，认命子孙后来成为司马懿的傀儡？”言言耸耸肩，问道。
“其实，我并不觉得小环认命，她只是陷入其中罢了。”我笑着，“曹操的穷，决定了他的人生难以改变。也就是说，尽管还有六七年时间，才会出现隆中对，才会有后来刘备与曹操的比肩。但这种大势现在已经初现端倪，恐怕难以改变了。”
“所以，你不打算改变了吗？”言言笑着问道。
“能改的尽量改，改不了的妄改，除非我是疯子。”我哈哈一笑。
门口有响动，我很奇怪地站起来，想去一探究竟。但很快，我决定还是什么都不管，继续带着曹冲，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我这次的谏言，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最大的好处就是，曹操很长时间没有来找我了。
倒是有些希望看到旧人哭的，隔三差五跑来，看戏一般地和我叙说着曹操今天到这位夫人那里，明天去另一个妾那里……而我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消息。
我很同情这些生活圈子狭窄到几乎只剩下曹操和她们自己的人……这种狭窄的生活圈，着实让很多在我看来不会发生的事，就那么丝滑地上演着。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很多人之所以素质难以提升，是因为生活圈太窄太小的缘故啊。”
我突然特别庆幸我是学历史的，阅人无数，不至于成天惦记着曹操的宠幸和赏赐那种小事。
几个月相对宁静的生活，看看书，带带娃，没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大约可以称得上岁月静好。
其实，整个中国大地上，当时已经到处是割据势力的你争我夺，生灵涂炭，哀鸿处处。
我突然明白那些寡妇们为什么愿意委身曹操为妾了。她们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撑起整个家，她们的子孙后代还没有那么成器的存在……要在这种乱世中活下来，她们得找到强有力的靠山。
那时候，英雄豪杰娶寡妇的，又不是一个两个。只不过，像曹操这样一娶不可收拾的，大约很少见。
呃，曹操大约也是知道这些寡妇们的苦衷，甚至因此将娶寡妇当成了自己的英雄壮举了吧？
即使曹操自己想不到，他身边的那些文人墨客，大约会这么给曹操脸上贴金，让曹操也这么认为吧？
我被这想法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