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和孟晴泽出去了,我看了看庄阿姨:“您怎么改变主意了?”
庄阿姨叹了一口气:“小言提醒我了。他说,我的想法很好。他也相信我相信的他们都很不错。可是,万一辜负呢?”
我明白了,庄阿姨大约被言承世提醒之后,也明白了一件事:人是会变的。连自己的至亲都可能会辜负我们,让我们感受到寒心。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庄阿姨本来刚刚经历了被自己好不容易接受的丈夫和自己本来想依靠度过百年的外甥女的辜负。这种教训,确实容易让她稍微多思考一下人性。
可不是吗?万一辜负呢?
“所以,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冲动了。保守一些,至少还能将这些在百年之后留给我的亲孙女。”庄阿姨笑了笑,“想明白了这些,我就决定不赠予,采取折价租给他们的方式。”
“嗯。”我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我还有不放心的呢。”庄阿姨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熬到小晚长大的时候,所以,我准备立遗嘱,将辅导小晚的成长这件事拜托给你。”
“这不好吧?”我看了看庄阿姨,“毕竟晴泽和萧越都是不错的。”
“他们现在是不错,但未来,他们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样生出私心来。”庄阿姨笑了,“我对小晚,明显就对别人不一样。”
“这是人之常情。”我点点头,明白了庄阿姨的忧虑,“行,遗嘱您不用写我们。您放心,我会帮您提点小晚的成长的。”
“提点可不够,我是想请你一辈子当小晚的老师。”庄阿姨叹了一口气,“反正春桥托梦,桥桥已经快来了。再加一个小晚,算我赖上你了。”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庄阿姨的无助。
也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在丈夫死后独立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儿子却在成家立业眼看有望的时候离自己而去,好不容易以为晚年还有依靠,却发现依靠的对象对自己满满的都是算计……这时候的她,即使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我,我也能理解她的痛楚。
毕竟,我是她所有这些痛苦挣扎的见证者。
近六十岁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状态?我无法完全清楚知道。
但我这时候听得出来,庄阿姨很想照顾小晚到她长大成人,但她已经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熬到七十多岁。
其实,死亡和明天,哪个更早到来,谁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我们三十来岁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信任自己。
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我郑重点头:“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庄阿姨问道。
“桥之梦工厂里的股份。”我顿了顿,“该您的还是您的。”
“好。”庄阿姨笑了,“依你。你如果觉得萧越值得培养,你培养。你如果觉得萧越的情况不太合适,需要培养小晚,我也不反对。”
“行,那我们说好了,您就将桥之梦工厂的股份和房子等都写进遗嘱里,怎么分配,您自己定。”我笑着,知道又一件事情解决了。我取出银行卡,交给了庄阿姨。
“你是不是有事?”看我已经看了两次手表,庄阿姨问道。
“嗯,得去一趟龙腾盛世。”她能意识到,就不用我自己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