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时局紧迫,洛青阳既已随赤王前往王府,势必也在筹划入宫之事。若此时贸然进宫,两人一旦相遇,难保不生冲突,甚至激怒洛青阳。
思虑再三,萧楚河终作罢。面对洛青阳,唯有另谋良策。
雷无桀之法已然不可行,此次洛青阳正是冲他而来,无论是否手中有剑,都必须一战。
既然无剑,那便借剑。
萧楚河开始思忖何处可得利剑。身边无心、唐莲、司空千落与儒剑仙皆不使剑,唯一可行之路,便是天剑阁。
可天剑阁素来封闭,极少为外人开启。萧楚河却已下定决心,定要闯上一遭。
次日清晨,他与司空千落一同前往天剑阁,拜见国师齐天尘。
为胜洛青阳,必须择一柄良剑。齐天尘见其来意坚定,遂开启天剑阁,三人一同入内。
萧楚河缓步而前,步入剑阁核心之地,朗声而道:
“萧氏弟子萧瑟,前来天剑阁求剑。”
话音刚落,四周剑器皆静,未有回应。
忽有一剑自其左侧疾飞而至,落入掌中。
司空千落目睹全过程,仅一句话,便得一剑,心中不禁惊讶。
“就这么简单?”她原意是护其周全,以防遭遇险阻,却未料竟顺利至此。
齐天尘亦面露诧异,凝视剑身,缓缓道:“此乃百年前花萝宫主佩剑,名曰‘落花’,传闻她生前最喜俊秀少年。”
他目光扫过司空千落,低声一笑:“看来仅凭容貌,亦可得此神兵。”
司空千落闻言,心头略有不服。
萧楚河握着落花剑,目光仍旧在四周游移,显然他对这把剑仍有不满。
忽然间,天剑阁中所有剑齐齐飞起,犹如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彼此交错盘旋。
刹那间,无数剑影搅乱长空,仿佛排列成阵,一同朝萧楚河袭来。
他身形一展,落花剑横扫而出,挡下四面八方飞来的剑锋。
平日里萧楚河惯用无极棍,但此刻执剑,动作却毫不生疏,干脆利落,与那些专精剑术之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一边格挡一边闪避,剑影如织,却尽数被他化解。
一旁手持长枪的司空千落忍不住开口:“萧瑟,我一直以为你只会棍法,没想到你用剑也这般厉害。这种剑法我从没见过,你练的是什么?”
国师齐天尘站在一侧,缓缓说道:“这是北离开国皇帝萧毅力所创的裂国剑法。此剑法唯有萧氏皇族子弟可修,剑势凌厉,气势磅礴,霸道至极,若无绝世天赋,难以掌握。”
司空千落想起萧楚河年少时的成就,十三岁便踏入自在境,十七岁已达逍遥天境。
这般修行速度,足以称得上天赋卓绝。而身为萧氏皇子,他小时候自然修习过裂国剑法。
齐天尘继续说道:“裂国剑法分为四重境界——绝生、破风、惊龙、碎天。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绝生境。百年来,修为最高的当属琅琊王萧若风,达到了破风境。”
琅琊王正是萧楚河的师父。话音刚落,萧楚河也正好将最后一柄剑击落。
八柄剑围绕在他身侧,其余剑尽数归位。
齐天尘清点了一下,说道:“加上殿下手中的落花剑,一共被你取了九柄。你这是要把我这天剑阁搬空啊。”
可萧楚河的目光始终落在另一侧的那道门前。
“这九柄剑不过是彩头,我真正想要的,国师心知肚明。”
齐天尘望向那道门,轻叹一声:“就算是琅琊王当年,也没能打开这扇门。”
萧楚河不愿认命,他始终相信自己有机会打开这道门。
“论剑术,我不比皇叔差。”
看来他执意要挑战这天剑阁的第一剑。
他抬手一挥,整座阁楼中的剑尽数飞起,随着他的动作蓄势待发。
萧楚河凝神聚气,周围的剑也随他一同蓄力,剑气如龙腾空,化作一道惊龙之势。
齐天尘忍不住低呼:“这是惊龙一剑!”
惊龙一剑出手,剑势如雷,直冲那扇门而去,轰然将其击开。
就在大门开启的同时,那些剑也纷纷回转,剑锋再度对准萧楚河,仿佛随时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势。
天剑阁内,剑首一旦遭遇威胁,其余的剑便会自发列阵,守护核心之位。
司空千落见状,立刻飞身而下,落在萧楚河身旁。
此时的萧楚河,已站在夺取天斩剑的最后关卡前。司空千落决定为他抵挡外敌,争取片刻机会。
“萧瑟,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守着。”
“好,你自己小心,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萧楚河踏入殿门。门内瞬间飞出无数剑影,直取来者。
司空千落挥动长枪,将剑雨一一拦下。
萧楚河立于天斩剑前,缓缓伸手握住剑柄。
就在指尖触碰到剑柄的一刹那,万千幻象涌入脑海。
他看见了自己的父皇明德帝,听见他问:“你可曾怨我?”
萧楚河心中其实一直怨恨着。哪怕后来父皇有所弥补,他仍恨其当年的怯懦与退让。
他举起剑,斩杀了父皇。幻境随之崩裂。
下一刻,他置身千金台,面前是执剑的洛青阳,四周倒下的是因抵抗洛青阳而重伤的同伴们。
“倘若你的朋友都死于非命,你又当如何?”
洛青阳举剑欲斩。
萧楚河迟疑了。
“住手!”
天斩剑却在此刻,无情地拒绝了他。
守剑人现身,望着眼前的景象,“它终究不愿认你。”
“为何不肯认我?”
“你虽斩断心魔,展露出天下之志,但那份志向背后,却被情谊所困。这样的你,如何应天命,又如何斩断天命?这些枷锁,便是你无法承受此剑的原因。”
萧楚河沉默不语。
“数十年来,你是唯一踏足此地之人。我愿给你时间,再悟剑心。”
殿外,司空千落苦苦支撑,飞剑如雨,她终究难以招架,身负多处伤痕。
“她还能撑多久,便是你悟剑境的时限。”
但她的极限已至,伤势沉重。
最终,萧楚河松开了剑柄,转身而去,“它既不肯认我,那我也不再求它。”
守剑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可惜了。对帝王而言,有些珍贵之物,反倒成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