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闻听余庆“老调重弹”,白羽替师父脸红,赶快低下头去。
亦有观里的弟子对此惊讶,但更多的人都没听过,广场上很快安静下来。
余庆到底做了多年观主,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他见许多人听得全神贯注,便越说越流畅,同时暗暗催动那件高价收购的灵器。
嗡、嗡、嗡……
随着几声低鸣,黑色石壁大放光华,很快在上空汇聚成一面水之光幕,绚丽多彩,把所有人的脸庞映得光怪陆离。
霎那间许多人都得到了好处,白羽也是如此。
他觉得体内的法力汩汩流淌,比之前要顺畅许多,以往跨不过去的关卡仿佛随时都可以突破。
“不会吧?!”
白羽虽然心下起疑,但两只脚还是不自觉的向师父所在的高台靠拢过去。
“我居然破境了?”喊话的也不知是哪个堂口的弟子,激动得手舞足蹈,五官扭曲,险些从树杈上摔落。
“老夫竟然也要破了!”
巡山堂长老班乾闭上眼睛查探,确信自己眼看就能突破筑基初期,情不自禁朝余庆行礼:“余师兄果然厉害!”
有他带头,广场上的喝彩声连绵起伏。
可让人奇怪的是,余庆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看他皱眉瞪眼,面皮抽动,就像中了羊角风。
等他恢复正常,竟匆匆收了尾:“......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话毕,一道流光自他体内冲出,眨眼在天边挂出一架长虹,宛若七彩琉璃。
“观主真神人也!”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面带红光,群情激昂。
“师父真厉害!”
白羽好不容易挤到师父身旁,笑得极为谄媚,却惊讶地发现,师父面色铁青,长须乱颤,显然是气愤之极。
“滚!”
就在白羽惊疑不定的时候,余庆忽出一掌,将白羽直接掀出了道场。
而天边那挂长虹倏然收起,化作一道流光转瞬不见。
九阶灵器千虹遁空梭成功蜕变为法宝,不知所踪——余庆为其几乎拿出了所有积蓄,到头换来一场空,气得他拂袖而走。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见,纷纷不明觉厉,甚至有人在苦思冥想后得出一个结论:观主施恩却不图报,不愧是领悟了“不争”真谛的神人!
随着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半个时辰后,诺大个道场就剩了寥寥数十位,鼻青脸肿的白羽也夹在其间。
“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他却迟迟不来,这样的课不听也罢!”过了一会儿,某人忽然抱怨出声,看穿戴是道观里的弟子。
“就是,姓秦的架子大了点儿,咱观主也没像他这样啊!”这位当日被紫电剑教训过,本来就等着看秦墨的笑话,趁机在旁边煽风点火。
“不然我们先走?一个用剑的后生哪会懂什么炼丹?听说他还要阐述炼丹与道心的至理,岂不是胡扯吗?”
一白须老者听到刚才的对话,也觉得烦躁起来,便和班乾抱怨。
“等等无妨,平日里操劳,难得偷闲,李师兄耐心点。”
“这倒是。”
当年秦墨在杨河村给班乾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虽然他也不知道秦墨的真实水平,但总觉得如果人都跑光了,场面肯定不太好看。
秦墨是北极阁值守,算是镜湖峰弟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伤的就是张真人的脸面了。
“李师兄”出自天部,巡山堂隶属地部,班乾怕他回去胡编,赶紧找借口先把人留住再说。
“我师父讲的那些都是狗屎!姓秦的就是啥也不说都比他强!”
站在旁边的白羽听到几人对话,心下恨恨。
之前如果不是监院韩广及时出手,只怕刚才被余庆打了一掌,少说也要躺上大半年。
“韩师叔,门里可以换师父吗?”白羽小声发问。
“不能!”
韩广尚未回应,旁边一位中年男子发话下来,两个字让他说得无比斩钉截铁。
“嘁!你是哪个?”
白羽白眼一翻,摸着坑坑洼洼的下巴冷声质问。
原来他见这位剑眉修目,八字胡修得对称整洁,心里便不服气,因为自觉有韩广撑腰,胆气那是相当的足。
“休得无礼!”韩广呛声,“赶快过来见过执法堂主,我师弟,你冉阙冉师叔!”
“呃......弟子见过师叔。”
听到这个名字,白羽瞬间汗透衣背,恭恭敬敬行了礼,起身后不声不响退到一旁,然后继续退,一直退出很远,转身疾走。
幸好这对师兄弟并没去管他的小动作,让白羽成功溜去角落躲了起来——回去也是挨骂,不如猫在这里看笑话。
“师弟,观里事多......”
眼见广场的人越来越少,韩广也忍不住要先行一步。
前几日收到无形剑传讯,说秦墨要讲经开课,韩广扪心自问,如果他也有把这样的飞剑,说不定早就能有所突破了。
他确实说过让秦墨讲课,不过是半真半假。换句话说,即便不想和秦墨拉拢关系,也没必要故意交恶。
此外,韩广虽然和冉阙是师兄弟,但对这个木头人师弟并没有多少好感,在他面前总会感到不自在。
“等他讲完课,我有事找你。”
冉阙表情不变,一句话将韩广留在原地。
澧水观主余庆忽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身为执法堂主的冉阙强势介入,谁人也挑不出错来。
“哦?是什么事?”
韩广眉头一皱,忽然想起去年收了余庆半斤‘雨霁天青’和许多珍稀宝材,心下发紧。
说来也是无奈。
韩广筑基多年,始终悟不出本命神通,那本命法器便毫无头绪。直到去年,他终于不再钻牛角尖,开始收集宝材,想自己打造一件本命法器出来。
如果这事被木头人知道了,难免不好收场。
他偷偷看了师弟一眼,冉阙只负手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和木头桩子一般。
韩广暗暗撇嘴,装作欣赏风景四处乱看,见诺大道场上只稀稀拉拉的站了二十来人,越发觉得无趣。
白羽从树后看着这对师兄弟,忍不住幸灾乐祸: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恍惚间觉得后背一阵寒凉,忙转头看去。
不远处的树上居然藏着一位老者,光头鹰鼻,眼窝深陷,他穿了件紫色的袍子,蹲在树杈上看向这边,就像一头要吃人的秃鹫一般。
紫云峰的长老?!
白羽打了个寒颤,视线从老者那里一划而过,慢慢转身,心里打起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