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人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声音。
一旁的雷骁浑身肌肉下意识紧绷,帅气刚硬的脸上带上不可思议,阮柒怎么会有这种气势,让他这种在尸体中滚过来的人都浑身下意识沸腾。
雷骁的目光落在正和谢砚舟对峙的女人身上,本来还不太感兴趣,觉得他爹真是小题大做,浪费资源。
现在却不确定了,貌似这女人身上还有点东西,他爹特意把他从境外调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旁边的赵小雨,感受到这凝重的气氛,疯狂咽口水,缩回了脑袋,大气不敢出。
谢砚舟站在那里,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挣扎。
家族……哥哥……前嫂子……国宝级科学家……最高机密……叛国……
家人与责任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他想起两年前离家时母亲对哥哥婚姻的不满,想起哥哥对那个妻子的冷漠,也想起自己穿上这身军装时立下的誓言,想起无数次枪林弹雨中心中对祖国的信念与忠诚。
其实,根本就不用做选择,他对那个家本就感情复杂,从小哥哥身体就不好,总爱生病,家里人都喜欢哥哥,喜欢哥哥学习好,礼貌懂事。
都让他让着哥哥,说他在肚子里抢了哥哥的营养,而他天生学习不好,性格也不讨喜。
要不是家里人常年对他忽视,他当年也不会为了逃离那个家,毅然决然的当了兵,他与父母关系很淡,与哥哥谢砚尘的关系更是平淡。
从军这么多年,任务做了无数,军人的天职和荣誉,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
只是这一切的转折太过突然和戏剧化,他需要几秒钟来消化和确认。
很快,他眼中的迷茫和挣扎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果决。
他猛地抬头挺胸,双脚并拢,鞋跟碰撞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抬起右手,向阮柒敬了一个标准而有力的军礼!干净利落!
他的目光坚定,不再有丝毫犹豫和痞气,声音洪亮而清晰地承诺:“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职责!请阮同志放心!谢砚舟以军人的荣誉和生命起誓,绝不泄露任何有关您的信息!坚决完成任务!”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这是一个军人最郑重的承诺。
阮柒仔细地审视着他的眼睛,似乎要透过他的瞳孔,直抵他内心的最深处,确认他誓言的真伪。
几秒钟后,她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闲适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气势逼人、言语如刀的女人只是幻觉。
“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轻松下来:“记住你的话。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但前提是,别碰我的底线。”
她转过身,仿佛刚才那段充满警告和压力的对话从未发生过,懒洋洋地吩咐道:“行了,别杵这儿敬礼了。以后有的是你们干活的时候。”
她指了指院子里几个刚送过来的、装着实验器材和私人物品的大木箱:“喏,表现的时候到了。雷骁,谢砚舟,把这些箱子都搬到东厢房那个空着的房间里去。小心点,里面东西精贵着呢,碰坏了把你们俩卖了都赔不起。”
这变脸的速度,让谢砚舟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前一秒还是涉及叛国罪的严肃警告,下一秒就变成了指挥干苦力的包工头?
雷骁依旧是那副沉默是金的样子,只不过细看之下,又有些不一样,闻言立刻行动,走过去轻松地扛起一个看起来极重的木箱,步伐稳健地朝东厢房走去。
谢砚舟看着阮柒那理所当然指使人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得,这位前嫂子……不,是阮同志,不仅身份神秘、性格莫测,使唤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也走过去扛起一个箱子。
好吧,保镖兼力工的新生活,这就开始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位能让国家如此重视、能让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哥哥看走眼的前嫂子,究竟有多大本事。
而阮柒,看着两个顶尖兵王任劳任怨地给自己当搬运工,心情颇为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敲打完毕,苦力到位,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她毫不怀疑谢砚舟的承诺,军人的誓言,尤其是他们这种顶尖特种兵的誓言,比任何合同都更有约束力。
至于谢家那点糟心事,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谁也别想来打扰她搞研究和享受生活。
当然,如果谢家有人不长眼,非要撞上来……阮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她不介意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
阮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对一旁早就看傻了眼、兴奋又紧张的赵小雨说:“小雨,去,把主院帮我收拾出来,把东西归置一下。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赵小雨这才如梦初醒,大声应道:“好嘞!阮老师!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就跑去忙活了。
吕书辰和那些研究员们则早就被安排去了新的研究院宿舍楼。
雷骁和谢砚舟,这两位平日里在训练场上能徒手格斗、在任务中能深入敌后、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兵王,此刻却像是两个最专业的搬家公司员工,小心翼翼却又效率极高地将一个个沉重的木箱搬运到指定的东厢房。
谢砚舟一边搬,心里一边还在嘀咕,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精密仪器?感觉不像,有些箱子晃动起来还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倒像是……一堆零件?
还有些箱子特别沉,饶是他体力惊人,搬起来也觉得有些吃力。
而雷骁却能通过里面物体碰撞的声音,分辨出一些大概,当然具体也是不知道的。
阮柒也没闲着,她指挥若定:“那个长条箱子轻拿轻放!对,就放墙角!”
“哎哎,那个小点的木箱,对,就你手上那个,放桌子正中间,小心点打开,里面是工具。”
“刘师傅烧点开水泡茶,再看看有什么点心水果端过来,没看见咱们的保镖累坏了吗?”
刘师傅应了一声“好嘞!”,立刻转身往厨房去。
谢砚舟听着阮柒那带着笑意的指挥,额头冒出三根黑线。累坏?
这才哪到哪?他们平时负重越野的重量都比这个夸张,这位阮同志,使唤人的同时还不忘调侃两句。
雷骁依旧是表现的沉默寡言,老实听话,仿佛阮柒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毫无怨言。
他的动作甚至比谢砚舟更细致,摆放箱子的位置分毫不差,开箱时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直男硬汉。
这让阮柒对此人产生了误判,等到这人有一天居然那般不守规矩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可惜对方的身份太高,让她不敢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