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初二,一清早,宋家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信福以前的徒弟高乔上门来了。
高乔当初为着徐雪欺骗宋信福,窝藏嫌疑犯人,被重机厂开除,十来年过去,都没有消息,这次过年突然就上门来拜访了。
高乔现在三十多了,带着他弟弟高宇一起站在宋家大门外。
“……高乔?你怎么来了?”
高乔身上衣服局促,像穿洗了很多年,衣服边发白,他面上堆起笑,“师父,我来看看您,之前没在首都,去了外地,今年过年回来了,想着来看看您。”
宋信福面色复杂,还未开口,高乔就让高宇叫人。
高宇脸上抹不开面儿,跟着高乔喊了声师父。
这大过年的,宋信福要给人落脸也不吉利。
他问:“你们这些年是去哪了?”
高乔一脸愧疚的表情,“师父,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是我被徐雪骗了,这些年,我越想越觉得后悔愧疚,你和师娘对我这么好,我去干了蠢事……”
宋信福摆手,“算了,这么多年了,早就都过去了。”
高乔脸上一喜,“师父,我……”
宋信福笑笑,“这冰天雪地的,你们赶紧回去吧,等会免得冻坏了。”
高乔脸上表情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宋信福。
这些年,高乔苍老了许多,他就跟宋安民差不多的年纪,看着比宋安民还苍老,眼角的皱纹藏着积年累月的疲惫劳累。
“师父,我……”
宋信福摆手:“高乔啊,我们也一起干过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会犯错,但是涉及底线的事不能干,我已经退休了,有些事有心无力,你和高宇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高乔瞬间就红了眼,“师父,我得病了,我就高宇一个弟弟,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一直混着,我就想给他找个工作。”
闻言,宋信福眉心一皱,“什么病?”
高乔:“肝癌,已经晚期治不好了,师父,就当我求你,高宇还年轻,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蹉跎下去啊。”
宋信福握住高乔双臂,他稳住高乔,“你弟弟还年轻,一次大学没考上,就再考,宋安民宋建民都是一边上班一边考试,高宇年轻能干,找个厂里正经上班,日子过得下去,你别操心太多。”
“师父,我这马上就要走了,实在不放心啊。”
宋信福脸色不大好看。
宋建民的声音横穿而来。
“这是咋了?”
高乔看到宋建民,愣了下,“你是宋建民?”
宋建民乐呵一笑,“高乔?”
以前年轻一辈眼看着都三十多了,宋建民比以前沉稳许多,现在宋建民是厂里主任,手里管了几十号工人,和宋建民简直天差地别。
宋信福最后开口:“高乔,每个人人生是自己的,没人能负责谁一辈子,高宇也二十好几了,普通人能做的,他都能做。”
话都直白到这份上了,高乔要是再装听不懂也就过分了。
高乔当年干了蠢事,先不说宋信福会不会原谅他,现在就因为自己大限将至,就把弟弟托付给宋信福,世上没这种事。
二十多岁,早就成年了,这个年纪,老三老五都被赶出家门了。
宋建民也基本明白了,他勾着高宇的肩,“年轻人机会多,这现在经济发展多快啊,要搁十年前,我可不敢想,大家工资以千为单位,听我爸的,找个工作,边上班,边考大学。”
高乔脸上僵着的笑再也绷不住。
高宇一直低着头,这时只觉得难堪,“师父说的对,哥,我们走吧,我去上班,边上班边考大学。”
高乔却不动,差点就要给宋信福下跪。
这一动静惊住了屋里所有人。
大家都默默听着,没出来。
这下徐桂英来到门口,赶紧跟宋信福一起扶起人。
徐桂英笑着,“嗐,多大点事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说跪就跪,高乔啊,你总得相信你弟弟是不是?人家二十多岁,还年轻,我们一把老骨头,这都半截身子要入土了,还是得年轻人去拼搏奋斗啊。”
徐桂英说完,高家兄弟俩彻底无话可说了。
两人表情几经变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着。
宋信福看到也头疼,“走吧,你们也回去过年。”
高宇对高乔说,“哥,我们走吧。”
高乔最后看了眼宋信福,“师父,你就这么不留情面?”
徐桂英笑了下,眼里温度却很冷,“你这话可就言重了,咱们就事论事而已,也给的真诚建议,是不?”
高乔一气,咬牙与高宇离开了。
等到那兄弟俩走远后,宋建民才道:
“还好意思上门来找,当年他干的那点事好意思说不啊,现在就想来找我们帮忙了,高宇又没病,有手有脚的,自己不去挣钱,盯着咱们干嘛啊,高乔就把他弟托付给我们,要管一辈子?”
“也是服了。”
宋信福抿紧唇,“行了,少说两句吧。”
“爸,下次他们要是再来找你,你可千万别松口,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要是最后没成,指不定得多怨恨咱们。”
宋信福啧声,不耐烦,“行了行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搁这家门口杵着干嘛,闲得发慌啊!”
宋建民张了张嘴,“爸,我就说两句话,你就要赶我走!”
宋信福虎着脸,“那你还想干嘛?还想我请你进家门吃早饭啊?”
宋建民:“老爸,打住,我可没这么说过啊!”
宋信福冷笑一声,背着手进屋了。
宋建民简直难以置信,对徐桂英道,“妈,我爸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徐桂英也冷笑,“你才更年期!”
宋建民:“……”
行了,他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对了,他是出来干嘛的啊。
哦,买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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