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中期,北京。
城市的天际线,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一栋栋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反射着太阳的光,宣告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几座,国贸双子、金融街总部、中关村科技园,无一例外,都烙印着同一个名字——远大。
私人博物馆里,张西范正用一块柔软的丝绸,轻轻擦拭着一件青铜爵。满屋子的古物,在柔和的灯光下,静静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这些曾被他从“破烂”里抢救出来的国宝,如今每一件都足以在国际拍卖会上掀起滔天巨浪。
桌上的红色电话,没有任何征兆地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
“西范,是我。”电话那头,是“老领导”沉稳如山的声音。
“老领导,您好。”
“中枢有个会,关于下一个五年的经济战略,你过来听听,谈谈你的想法。”
没有商量,只是通知。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张西范换上一身普通的中山装,走出了博物馆。司机早已在门口等候。
“张董,去中枢?”
“不,先不急。”张西范坐进后座,“去南锣鼓巷,那个老院子看看。”
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长安街上。车窗外,是日新月异的繁华。张西范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却浮现出几十年前,那个灰扑扑的四九城。
车在胡同口停下。
张西范独自一人,走进了那条熟悉的巷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他早就买了下来,但没有翻修,只派人定期维护,保留着原样。
院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腰身佝偻的女人,正吃力地用一个破了口的搪瓷盆,往外舀着积水。是秦淮茹。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太多的风霜,早已不见当年的风韵。
听到动静,秦淮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了来人。
“是……是西范?”她的声音干涩而又陌生。
张西范点了下头。
他的视线越过秦淮茹,看到了屋里。东屋的门帘被风吹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太瘫在床上,嘴歪眼斜,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正是贾张氏。据说几年前就中风了。
至于棒梗,早就因为盗窃,三进宫了。
“你……你是回来看看?”秦淮茹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把那个破搪瓷盆藏到身后。
“路过。”
张西范没有多说,也没有走进那个家。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仿佛在看一幅与自己无关的旧画。然后,他转身,走出了院门。
车子重新启动。
“张董,现在去……”
“南郊基地。”
当年的南郊基地,早已变了模样。这里成了一个现代化的慈善基金会总部,旁边,就是远大集团资助的青年创业孵化园。一栋栋崭新的办公楼里,无数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正在为了未来而奋斗。
张西范刚下车,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就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冲了过来。
“张董!我们的‘九州芯’项目,第一代流片成功了!性能比肩国际水平!”
年轻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张西范接过电脑看了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电路图。
“不错。”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钱不够了,就跟基金会说。远大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东西给我做出来,做到世界第一。”
说完,他便上了车,留下那个年轻人和他的团队,在原地欢呼雀跃。
远大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张西范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他亲手缔造的商业帝国,如同一头巨兽,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哥。”
走进来两个人。
弟弟张西峰,一身得体的西装,文质彬彬。恢复高考后,他考入北大,后赴美深造,如今是国际顶尖的经济学家,远大集团的首席战略顾问。
妹妹张西梅,气质如兰,眉宇间带着艺术家的独特韵味。她早已是享誉世界的国画大师,画作一幅难求。
“哥,瑞士那个收藏家又来信了,他说我画里的意境,跟他收藏的一批古画很像,想请你去看看。”张西梅泡了杯茶,递了过来。
“再说吧。”张西范接过茶杯。
“哥,北美那边互联网泡沫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们的资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开始逐步撤出了。下一步,投向哪里?”张西峰打开手里的文件。
周海、陈建军、秦景……当年的兄弟们,如今都成了各自领域的巨擘。傻柱的“御膳房”,更是将中餐的旗帜,插遍了全球。
秦家,在他的影响和帮助下,也顺利完成了转型,在新时代,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一切,都很好。
张西范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安德烈苍老但依旧爽朗的笑声。
“老朋友,是时候启动‘未来计划’了。”张西范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开始次第亮起。
“互联网的时代要来了,我们不能再错过。”
挂了电话,他觉得有些累,靠在了椅背上。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他的儿子。
孩子跑了过来,举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眼花缭乱的星空模拟图和复杂的数据流。
他仰起头,用清脆的声音问:“爸爸,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星辰大海吗?”
张西范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你的目标是,但我的,是为你铺好通往那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