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时祈看着新鲜出炉的蚂蟥蛊虫在船壁上一耸一耸的,向李承戾的房间爬。
蝴蝶也飞出去,飞到窗台上,给它新的“孩子”指引方向。
很快,蚂蟥爬到了李承戾房间窗户外,正巧,李承戾正在里头和他的侍女寻欢作乐,无暇顾及蝴蝶用她强大的腿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时祈让池赤霄监控着,在房间里不紧不慢的和云翊下棋。
五子棋。
时祈看着满棋盘的棋子和云翊已经连成四个,两边却恰好都没有被堵住的白棋,有些气恼。
云翊慢悠悠下下最后一颗棋子,五子成线。
“再来!”时祈刚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听见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大半条船。
他往池赤霄在半空中放的实时监控一看,蚂蟥的速度还怪快的,已经把李承戾的腿吸的有些干瘪了。
侍女吓得退后几大步,哭的梨花带雨,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
李承戾从床上摔下来,双手撑着地,一边嚎叫着一边往外爬。
他伸手去揪自己腿上吸附着的蚂蟥,却让它们越钻越深。
按常理来说,需要一千多只蚂蟥同时吸血才有可能把一个人吸干,半个身子怎么也得几百只。
然而时祈派出去的蚂蟥虽然只有十几只,但体重惊人,食量也大。
李承戾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钻透了。
时祈听着这仿若杀猪般的叫声,棋也不下了,提溜起肆肆,拉着云翊就要出去看热闹。
蝴蝶已经飞回来了,静静地在属于它的,时祈随手捡的小树枝上站着,很乖顺。
时祈顺着楼梯上楼,周围已经聚集了一波船上的工作人员,还有许多个带着药箱的大夫,小心翼翼地将蚂蟥往外引。
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蚂蟥却依旧坚如磐石,打定了心要往死里吸血。
甚至能看见蚂蟥大半个身子在皮肤里蠕动。
李承戾已经痛的昏死过去,但时祈必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舒舒心心的等到救援,直接给他丢了个梦过去。
梦里,李承戾双腿完好,他还没来得高兴,就看见远处冲来一个浑身湿透,身材枯瘦干瘪的宫女,用着裸露在外的手指骨,朝着他脸上抓来。
李承戾惊恐的大喊,几年前尘封的记忆卷土重来。
这宫女在宫中地位不低,再过几个月就能出宫了,父母早就为她寻了个好人家,她虽然没见过,但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很绅士的人,虽然经商,地位不高,但嫁过去不会愁吃穿。
在这么一个时代下,这位宫女的归宿本该是还不错的,但她有一次遇见醉酒的太子,就这么被看上了。
宫女自然不愿意,她还要嫁人,不能失了贞洁。
李承戾恼羞成怒,直接叫人将她双腿绑上石头,丢进远离皇宫的一个满是蚂蟥的水塘里。
宫女挣扎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水下沉,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水流声吞没,直至最后,葬身在这片水塘里。
李承戾不断向后跑,随后发现从脚下的土地里爬出了一只只蚂蟥,爬上李承戾的腿,随后越来越上。
李承戾跑不动了,摔下来,触感都是黏腻湿滑的。
他脸上的每个洞都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蚂蟥,甚至有的跑到了他的呼吸道和食道里,堆叠着,呕也呕不出来,只会往里爬更多。
李承戾伸手想要扒掉脸上的蚂蟥,居然成功了。
他睁开还带着粘液的眼睛,,看见宫女的干尸就站在他面前,双眼血红,朝他逼近。
“啊!”李承戾猛的惊醒,大汗淋漓,直接滚下了床。
“梦……是梦,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李承戾撑起身子,想要回到床上,却发现自己怎么站也站不起来,甚至都感受不到腿的存在。
他抖着手掀开裹着自己的被子,一下子就看见了被绷带裹着的干枯的双腿。
原本昏昏欲睡的仆从被吓了一跳,更是来不及阻止李承戾的动作。
下人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大夫已经瞧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能好。”
“能好?你看看那些蚂蟥给孤的腿弄成什么样子了?能好?!什么时候能好?”
李承戾揪起小厮的头发,将人的头往地上磕,直接磕出了血。
“太子殿下,会好的,大夫说……”
“大夫说大夫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厮嘴唇蠕动,“大夫说……说……”
大夫说好不了了,但这肯定不能和李承戾说啊!
李承戾暴怒,“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残疾的太子,残疾的皇帝!要是治不好,孤要让整艘船的人为孤的腿陪葬!”
正在监控画面,被李承戾声音吵的头疼的池赤霄:【?哇塞,陪葬文学虽迟但到。】
时祈和云翊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时祈作为一个去过许多现代世界的人,对于这种言论着实是耳熟。
陪葬文学,眼角膜文学,刀削下颌线文学……
云翊则是皱起了眉,这种人,要是当了皇帝,不知道会有多少平民百姓遭殃。
还好腿断了,有残疾的人是坐不上皇位的。
门忽然被推开,头上还有个血坑的小厮捂着额头走出来,看见他们两个愣了一下,随后没有停留,依着李承戾的意思去找船上的大夫了。
蚂蟥吃的都要胖成球了,蝴蝶也收到了子蛊的反哺,再度强大了些。
李承戾刚好往门外看,他上不了床,看见门外有人,连是谁都没看清,就扯着嗓子大喊:“门外那两个进来!把孤扶上床!快点!”
时祈伸手,用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云翊,好像在说:“我们吗?”
“快给孤进来!否则孤让父皇凌迟你们这群贱民!”
时祈:……
还是教训的轻了。
时祈微笑着,走起路来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他在李承戾面前蹲下身,“太子?你叫我们来帮你?”
李承戾这才看清了这两个人的服饰。
一个白衣蹁跹,腰部有植物纹样,,一个又是紫衣又是黑纱的。
一个身上坠了温润的玉佩,一个带着许多银饰,甚至领口都还够一只黑蛇在吐着蛇信子。
哪怕是再蠢,也能从时祈颇具异域风情的装束看出来他们是哪儿的人。
李承戾猛然想到,他那个啰嗦到被他赐死的太傅曾经说过,苗疆人能驱使的蛊虫不止昆虫,只要能力足够强大,哪怕是老虎狮子都能够为他们所用。
蚂蟥虽然不算虫子,但体型符合苗疆人驱使的行列。
“你,是你们……是你们害了孤!来人,来人!”
时祈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将人按在地上,“急什么,你不想像梦中一样,被蚂蟥灌了满嘴吧?”
“我身后的这位是白苗的医者,他能救你,让你重新当上皇帝,只要你听话。”
李承戾刚想说他又不傻,伤了他还要治疗他这谁相信,就对上了时祈泛着红光的眼睛。
他直愣愣点了头,全然没有在意,一只蚂蚁咬开他的皮肤,爬进了他的身体里。
时祈满意地点点头,“回到京城后,把你的所有恶行一件件公之于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你放出的消息。
等到我们处理完事情,会去京城帮你治疗,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