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会结束的那天清晨，大阪的阳光带着点慷慨的热，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三玖趴在窗边，看着楼下穿和服的姑娘提着木屐走过石板路，发梢沾着细碎的金辉，像从古老画卷里走出来的人。
“在看什么？”丁子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再不走，奈良的小鹿可要等急了。”
三玖转过身，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伸手抚平他睡皱的衬衫领口：“我们今天真的要去奈良吗？还要去吃柿叶寿司，去道顿堀吃大阪烧，去……”
“去去去，”丁子轩笑着打断她，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你列的清单我都记着呢，一样都不会落下。先去洗漱，楼下的和果子店刚开门，去晚了就买不到你想吃的樱花大福了。”
三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阳光照亮的湖面，转身冲进浴室时，拖鞋在地板上踩出轻快的声响。丁子轩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蜜糖——这几天看她在学术厅里强打精神的样子，早就想好好补偿她了。
【奈良的鹿与掌心的温度】
从大阪到奈良的电车只要四十分钟。三玖抱着一袋鹿仙贝，脸颊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稻田，又变成低矮的寺庙屋檐，兴奋得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
“你说小鹿会不会喜欢我？”她戳了戳丁子轩的胳膊，指尖带着点紧张的微颤，“我听说它们会鞠躬要仙贝，是不是很有礼貌？”
“不知道，但它们肯定喜欢你手里的仙贝。”丁子轩笑着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等会儿别靠太近，有些小鹿会抢东西，我保护你。”
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整理鹿仙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奈良公园的入口处，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小鹿在悠闲地踱步。它们的皮毛是浅棕色的，眼睛又大又亮，看到有人提着袋子经过，就会慢悠悠地凑过来，微微低下头，像是在鞠躬。
“哇，真的会鞠躬！”三玖惊喜地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片仙贝，递到一只小鹿嘴边。小鹿灵活地用舌头卷走仙贝，咀嚼时耳朵轻轻抖动，可爱得让她忍不住小声惊呼。
丁子轩举着相机，拍下她蹲在地上喂鹿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顶，侧脸柔和，小鹿的头靠在她膝头，画面温柔得像幅画。
“子轩你看，它好像很喜欢我！”三玖回头冲他笑，眼睛弯成月牙。
就在这时，旁边一只体型稍大的鹿突然凑过来，用头顶了顶她的胳膊，像是在索要仙贝。三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丁子轩身后躲。
“别怕。”丁子轩立刻挡在她身前，从袋子里拿出仙贝递给大鹿，语气放得格外温柔，“给你，慢点吃。”
大鹿叼走仙贝，满足地晃了晃脑袋。丁子轩转过身，轻轻揉了揉三玖的头发：“没事了，它们很聪明，不会伤人的。”
三玖点点头，却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只受惊后寻求庇护的小猫。阳光穿过树枝，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鹿在旁边悠闲地啃着青草，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像首安静的歌。
喂完鹿，他们沿着石板路往春日大社走去。朱红色的鸟居连绵不断，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三玖看着那些历经岁月洗礼的木柱，上面刻着捐赠者的名字和日期，有些甚至能追溯到几百年前。
“你说，几百年前的人走过这里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牵着手？”三玖仰起头问，阳光透过鸟居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说不定。”丁子轩握紧了她的手，“说不定他们也在这许下了长久的心愿。”
他停下脚步，在一个刻着“安永三年”的鸟居前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三玖，我们也许个愿吧。”
三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希望能一直和子轩在一起，吃很多很多抹茶甜点，看很多很多风景。
睁开眼时，看到丁子轩也在闭眼许愿，眉头微蹙，样子虔诚又可爱。
“你许了什么愿？”她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丁子轩笑着摇头，却在她耳边小声说，“但肯定和你有关。”
【道顿堀的烟火气与舌尖上的甜】
从奈良回到大阪时，已经是下午。丁子轩按照清单，带着三玖直奔道顿堀。
刚走到街口，就被扑面而来的烟火气裹住了——章鱼小丸子的铁板滋滋作响，炸串店的油香混着酱汁的甜，还有街边小贩叫卖“现做铜锣烧”的声音，像一场热闹的感官盛宴。三玖的眼睛都看直了，拉着丁子轩的手，脚步像被磁石吸住，挪不动道。
“先吃什么？”丁子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章鱼小丸子！”三玖毫不犹豫地指向那家排着长队的老店，“我要加双倍木鱼花和海苔！”
丁子轩笑着去排队，三玖站在旁边，看着师傅把面糊倒进铁板，放上章鱼块和卷心菜，再用小签子翻个面，动作熟练得像在表演。阳光落在油亮的丸子上，泛着诱人的光泽，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心烫。”丁子轩把刚做好的章鱼小丸子递给她，用纸托着边缘，“吹凉了再吃。”
三玖吹了吹，咬了一小口，滚烫的酱汁在嘴里爆开，章鱼的q弹混着面糊的软嫩，还有木鱼花在舌尖跳舞的鲜，让她幸福得眯起眼睛：“好吃！比东京的好吃！”
丁子轩看着她嘴角沾着的海苔碎，伸手替她擦掉，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唇，两人的动作都顿了顿，脸颊同时泛起微红。
“前面有家抹茶甜品店，去尝尝？”丁子轩率先移开视线，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三玖点点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心里却像揣了颗甜梅，酸溜溜又甜丝丝的。
抹茶甜品店藏在一条小巷里，门面不大，却挤满了人。他们点了招牌的抹茶 parfait，底层是抹茶冰淇淋，中间夹着红豆沙和白玉团子，顶层撒着抹茶粉和烤杏仁，像座小小的绿色金字塔。
“你尝尝这个团子，糯糯的。”三玖用小勺舀起一个白玉团子，递到丁子轩嘴边。
丁子轩张开嘴，牙齿不小心碰到她的勺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像有电流划过。他慢慢咀嚼着团子，抹茶的微苦混着团子的清甜在舌尖散开，却不及她眼底的笑意甜。
吃完甜品，他们沿着道顿堀的河边慢慢走。对岸的建筑外墙画着巨大的广告牌，螃蟹、拉面、大阪烧的图案鲜艳得像童话，河面上偶尔划过载满游客的游船，传来阵阵笑声。
三玖看到有街头艺人在表演皮影戏，拉着丁子轩凑过去看。昏黄的灯光下，艺人用手指操纵着皮影，讲述着古老的传说。三玖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就靠在了丁子轩的肩膀上。
“累了？”他低头问，声音温柔得像河水。
“有一点。”三玖摇摇头，却没挪开，“但还想再逛逛，去吃你说的那家炸串。”
丁子轩笑着点头，牵起她的手往炸串店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道顿堀河边最寻常的一对情侣，却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甜。
【温泉旅馆的月光与未说出口的温柔】
按照计划，他们在大阪的最后一晚住在了城郊的温泉旅馆。
推开和式房间的纸门时，三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房间中央铺着柔软的榻榻米，靠窗的位置放着矮桌和坐垫，拉开窗帘就是小小的庭院，里面种着几株枫树，叶片在夕阳下泛着红。最让她惊喜的是，房间自带露天温泉池，冒着袅袅的热气，水面倒映着天空的晚霞。
“喜欢吗？”丁子轩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特意选的带私汤的房间，不会有人打扰。”
“喜欢！”三玖转过身，踮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比商务舱的小床好多了！”
丁子轩的耳尖瞬间红了，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先去泡温泉吧，我让旅馆准备了怀石料理，泡完就能吃了。”
旅馆的侍女送来两套干净的浴衣，三玖选了浅蓝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换好浴衣走出屏风时，看到丁子轩已经坐在温泉池边等她，他穿了套深色的浴衣，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水温刚好，下来吧。”他朝她伸出手。
三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慢慢走进温泉池。温热的泉水漫过肩膀，带着淡淡的硫磺味，瞬间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靠在池边，看着庭院里的枫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暖融融的。
“今天开心吗？”丁子轩的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认真。
“开心。”三玖点点头，侧头看着他，“比在学术厅里有意思多了。”
丁子轩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有机会，带你去更多地方。去北海道看雪，去冲绳看海，去京都看红叶……只要你想去，我都陪你。”
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变得多余。她往他身边挪了挪，靠在他的肩膀上，泉水的温度混着他的体温，像裹着一层温暖的茧。
晚风吹过庭院，带来枫叶的清香。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倒映在温泉池的水面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泡完温泉，怀石料理已经摆好在矮桌上。精致的瓷盘里盛着各种小菜：烤得外焦里嫩的鲷鱼，晶莹剔透的刺身，还有用当季蔬菜做的凉拌菜，最中间是一小锅冒着热气的寿喜烧，牛肉片在甜美的酱汁里微微卷曲。
“开动吧。”丁子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鲷鱼放在她碗里，“这家旅馆的师傅很有名，尝尝他的手艺。”
三玖咬了一口，鱼肉的鲜嫩混着酱汁的甜，在舌尖化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好吃！比我做的烤鱼好吃！”
“那当然，”丁子轩笑着说，“不过在我心里，还是你做的抹茶大福最好吃。”
三玖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吃完晚饭，侍女撤走了餐盘，换上了抹茶和和果子。丁子轩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铜锣烧，眼神温柔得像月光。
“子轩，”三玖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在商务舱的小床上挤着睡的那晚吗？”
丁子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记得，某人半夜偷偷跑过来，差点把我挤下床。”
“才没有！”三玖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却红了，“我就是……不习惯一个人睡。”
“我知道。”丁子轩的声音放得很轻，“其实我也不习惯。你不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的坦诚让三玖的心跳瞬间失控，她低下头，假装喝抹茶，耳根却红透了。
月光透过纸门，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丁子轩收拾好餐具，铺好被褥，转身时看到三玖正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月光发呆。
“怎么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没什么，”三玖摇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有温泉，有月光，有他，还有满室的温柔。
丁子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彼此的肌肤传递，像在诉说着未说出口的情意。
夜深时，两人躺在铺好的被褥上，中间只隔着一道细细的缝隙。三玖闭着眼睛，听着丁子轩平稳的呼吸声，心里的安全感像潮水一样涌来。她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立刻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攥着，像握住了全世界。
“子轩，”她小声说，“明天就要回东京了吗？”
“嗯，”丁子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教授说医院还有点事。”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出来旅行？”
“等我忙完这阵子，”他握紧了她的手，“带你去北海道，好不好？”
“好。”三玖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丁子轩睁开眼睛，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蝶翼轻颤。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大阪的旅行虽然短暂，却像一颗裹着糖衣的珍珠，被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记忆里。奈良的鹿，道顿堀的章鱼小丸子，温泉旅馆的月光，还有她眼里的星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爱情里最甜蜜的注脚。
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个“下次”，还有很多风景等着他们一起去看。但此刻，只要能像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就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时光。
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静静流淌在榻榻米上，像在见证着这段藏在时光里的、慢慢发酵的甜。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