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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这一声惊叹,曹嫔几乎是抑制不住脱口而出,随即下意识地看向文嫔的方向,却见秋霞已经安然站在了她身后,文嫔亦是蹙眉点头。

连忙又看果郡王的座位,果然是空着的!

不禁敛眸,看着杯中酒倒映出自己的惊骇神色。

甄氏,竟敢在文嫔生辰之日外出私会果郡王,她果然与果郡王有私情!

“怎么了?”

华妃本想与敏嫔共饮,却见她如此心神不宁的模样。

曹琴默抬头看看文嫔又看看华妃,心中了然,这件丑事不能由自己和文嫔带着皇上戳破。

于是便对华妃悄声道:“娘娘,方才外头有人来报说,看见了莞贵人和,和果郡王在一起说话呢。”

“什么?!”

华妃显然也是震惊,下意识地寻找两人早已经不见的身影,随即才是憎恶与狂喜涌上心头。

“这个贱婢果然不安于室,皇上才冷落她多久,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单独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儿!本宫立刻去禀告皇上。”

曹琴默蹙眉道:“正是呢,娘娘,正所谓捉奸捉双,咱们不如先引皇上过去,若是看见便即刻发作起来,若是没遇见,也只当去赏花了,总比在此刻在宗室面前搬弄口舌是非,让皇上迁怒与您要好啊。”

华妃闻言略微思量,深觉有理。

随即举起酒杯,起身对皇上笑道:“皇上,不远处凌波园的水仙开得正好,眼下大家听戏看歌舞也腻了,不如移驾此处,夜赏水仙,倒不辜负这初春夜景。”

说罢又看向陵容,微笑道:“本宫记得凌波园内还有一棵极大的木兰树,正适合你挂祈福之物呢。”

难得华妃配合得如此之好,陵容含笑,起身回了一杯酒。

“华妃娘娘费心筹谋,如此周章,臣妾不敢不从。”

又看向皇上和皇后道:“臣妾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带着臣妾等都去一同赏夜景,挂祈福物,放祈福灯吧。”

一个人陪着皇上去,若是撞破了这件丑事,说不得皇上还会百般袒护甄嬛,可若是大家都看见了,又当如何呢?

皇后微笑道:“好啊。”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皇上便一口饮尽杯中酒,哈哈一笑道:“走!”

于是殿内众人纷纷起身,依照次序跟在皇上身后浩浩荡荡前往了灯火幽微的凌波园。

虽然才刚进二月,可满园的水仙得引来的水灌溉,果然开得极好,夜风而过,摇曳间有微微香气而来,吹散了众人身上的酒肉气息。

果然心旷神怡。

因有水渠蜿蜒延展,故而凌波园的路窄小,只够二人并肩而行,四周又栽种了大气的木兰,做出“曲径通幽”之感,别有生趣。

皇上和皇后走在最前头,陵容与华妃次之,其余人便乌泱泱一大片在后头。

皇后似乎挺喜欢这里,抬手指着前头一片开阔些的花丛,雍容含笑。

“水仙与兰花、菊花、菖蒲并称为‘花草四雅’,果然名不虚传,又有‘一盆水仙满堂春’之说,象征仙寿与团圆,华妃的心思果然最巧妙了。”

华妃准备看大戏,便浅笑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臣妾不敢担当‘仙寿’二字。”陵容倒是谦卑。

皇上见状,驻足原地,看着月色清朗皎洁,不由得心情越发愉悦。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正合此情此景啊。”

皇后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她酷爱书法,自然写过此诗的作者黄庭坚的字,而他的诗更是熟悉。

那下半阙分明是:“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

皇上他,又在想念姐姐了吗......

陵容虽然没有听过这首诗,但看宜修的面色在月色下虽然朦胧,却也不好看,料想是和先皇后有关。

嘴角上扬,无妨,此刻有多怀念,一会儿看见有人顶着纯元皇后的脸去私会旁人,该是怎样的勃然大怒呢?

众人一边作诗、吟唱,一边往园子最中心的木兰树下靠近,一个转弯,树影斑驳间,隐约传来了那一边的低语。

皇上不禁停下了脚步,拨开树枝,待看清了前面的花园,顿时不发一言,所有的欢愉与感慨皆烟消云散。

凌波园的中心,围绕着一棵苍郁的大木兰树,如今那粉木兰也随着水仙绽放,枝干摇曳生姿。

只见树下,有一男两女站立,其中一女离二人远,乃是婢女打扮,垂头不敢言听。

至于另外一男一女,皆是姿容倾绝,他们之间保持四步的距离站在树下,仰头共赏月色。

那清朗声音的男子笑道:“其实这里本就是木兰园,只是如今的皇后不喜欢,所以将其新种了水仙,又更名‘凌波园’。”

女子掩唇一笑:“木兰先春而华,凌寒独放,开花时无叶相伴,独傲枝头,人可称之品节高尚,譬如屈子说‘朝饮木兰之坠露’以修身,佛寺中也大多种木兰。”

随即又叹:“木兰纵然也有‘玉堂春’的名头,可是却不如水仙的柔美,难怪皇后娘娘不喜欢,或许移植水仙,也更是希望花叶相见,夫妻恩爱不分别吧。”

“那贵人更喜欢木兰,还是水仙呢?”

树影之后,皇上与皇后的面色皆暗沉得可怕,眼中的黑色深渊似乎能滴出墨来。

微风而过,木兰的香掩盖了水仙,枝叶摇动的“沙沙”声似乎在敲打前头几位听见、看见的嫔妃心弦。

皇后转过脸来,低声吩咐身旁的苏培盛道:“让后头的人都折返回去吧,皇上要单独陪文嫔赏花祈福。”

里头的话陵容听得仔细,暗啐皇后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挖个坑。

回眸一瞧,却见沈眉庄已经面色煞白,死死盯着被树木挡住的方向,双手捂着肚子几乎站不稳,吓得敬嫔和如意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偏偏还不敢唤人声张起来。

陵容垂眸,看来,嫔位之上的嫔妃,都听见、看见了,也好,都是能说上话的。

果然,有了苏培盛的传话,后头的低位嫔妃和宗室王爷、福晋们不明所以,只以为皇上宠爱文嫔,于是也纷纷往回走去。

而皇上的身影始终没有动,嫔妃之上的女人们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傻愣在了原地。

她们只有一个念头,莞贵人她,她怎么敢的呀!

月下,甄嬛抬手摘下一朵木兰,对允礼莞尔一笑。

“王爷知道的,我素来只爱海棠,从一而终,并不偏爱旁的花朵。”

“可那海棠无香,并不能让贵人真心欢愉,贵人若要一直为此自苦,岂非伤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