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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哲是温无缺的一步棋。

她现在距离走到那个舅舅温韬面前就差最后一步,临门一脚她必须登上。

而这个契机,就是常家。

她与常哲相互对弈也有了一段时间,原本以为常哲会是一位可敬的对手,但却没想到对方是个衣冠禽兽。

鱼死网破之际居然使出这种阴招来恶心自己。

提亲之后,温无缺处处受限。

但常哲低估了她的野心和欲望。

温无缺的目标是整个常家的财产,还有常哲的人头。

新婚第二日。

她被锁在房间里,不出意外是要禁食一天,就连跟她一起来的小丫鬟也被隔离软禁了。

她早就料到自己进门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这些都影响不到温无缺的计划。

清晨,常哲还在用早茶的时候,一位小厮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少爷,还记得前几日你让我们丢出去的那乞儿么?现在他家眷在咱们宅院门前闹事,少爷要不去看看?”

常哲皱着眉毛听他说完,表情却是十分冷淡。

他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缓缓放下,从怀里掏出一贯铜板丢过去,这才说道:

“围观人要是多,就给他们点钱打发掉;人要是不多,你自己看着办。这点小事也来找我……”

小厮闻言倒是喜上眉梢,伸手接住那贯钱,忙不迭地的点头:“好,好,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

“得嘞。”

小厮回到大院门前,远远就听见老妇人的哀嚎:“我儿不过是讨碗热汤,怎就遭了这样的毒手!”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去。

“哎哎哎,让让,让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老妇人跪坐在常家大院门前,左左右右围了一圈人。

小厮将人挤走,这才看见被围住的老妇人。

老妇皮肤黝黑,满脸褶子,哭得成了泪人,怀中破布包散开,露出张青白肿胀的脸——正是三日前被丢出的乞儿。

那乞儿也就十几岁的年龄,脸上的伤却很是吓人。

老妇人见小厮来了,一把伸手拽住他的裤脚,留下灰白色手印,浑浊的眼里迸出恨意:“你们常家仗着有钱就能随便打人吗?”

围观人群里响起嗡嗡议论。

“常家当真能干出这种事?不应该吧。”

“怎么不应该,有钱人不都这样?未央城里这样的有钱人还少吗?你看看城主……”

“啧啧,现在的世道,有钱当真为所欲为啊。”

“钱能通神,你还当是假的不成?”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以为自己的话能混在其他声音之中,但小厮听的切切实实。

他扯扯嘴角,一抬腿将老妇人踢开:“滚!常府也是你这种人能来撒泼打诨的地方?快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欺人太甚!”老妇人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一只手抱着骨瘦如柴的乞儿,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他,“你这样可是会遭报应的!你们常家人都……”

“啪!”

那小厮瞪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污蔑诅咒!我可以上官府告你!”他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又攒了一口唾沫喷在老妇人脸上,“呸!”

“你……你!”老妇人喘不上气,整个身体颤抖的剧烈,眼睛里全是血丝,崩溃大叫,“啊——!”

小厮扭头一摆手,冲门口站着的两个守卫道:“没点眼力见吗?赶紧送客!”

“是!”

他背着手进了常府,在他身后,两个守卫拖着那老妇人和乞儿,在地上留下两道深痕,哭声与哀嚎声也渐渐离他远去。

“你们常家不得好死!不得……啊!”

他美滋滋的从口袋里掏出那贯铜板,拇指轻轻抚过,捧到脸前深吸一大口气。

正午时分,一小队马车在常家后院后门停驻。

执勤家丁溜达着走上前去,自己看了看为首那人的脸:“哎?老万今天没跟我请假啊。”

为首一人体型偏胖,看上去憨厚老实。

他从怀里掏出有些旧了的告令牌递过去,然后下马绕到马车后面搬货物,动作十分熟练:“老万半道上拉肚子,去茅房了。”

家丁将令牌接过,只扫了一眼便没再多看。

这令牌他天天见天天摸,怎么可能不认识。

小胖子搬着东西,瞥了一眼家丁,忽然笑出声:“咋地,不认识我了?”

家丁又盯着他瞧了瞧。

“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杜大刀,想起来没?昨天跟老万一起来的啊。”

家丁这才“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两声:“嗐,平时光顾着查货了,人年纪上来了脑子就不太好使,杜兄见谅,见谅哈。”

杜大刀倒是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行,你看看东西,没问题给条子,我就找你们管事的要钱去了。”

“好嘞。”家丁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对照着地上一筐一筐的果蔬一一清算起来。

杜大刀站在一边,眼神死死盯着他。

半晌,家丁清算完了所有货物,向院子里喊了一声“搬货”,三四个壮丁便从院子角落里走了出来。

“大哥辛苦了,咱再上屋子里签个字就算完。”

“好嘞。”

家丁引着杜大刀走进房间,拿起毛笔,找半天却没找着墨条。

杜大刀笑了一声,声音浑厚:“嘿呀,我马车上有一根,我去拿吧。”

“你看看,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厮给拿走了,还真麻烦你了。”

几分钟后,杜大刀带着墨条回来了。

他动作不太熟练的将墨条磨好,然后把毛笔放在嘴里一抿就算开了笔,沾着磨好的墨水在账本上歪歪扭扭签下了名字。

“成了,给我条吧,我去取钱。”杜大刀将毛笔随意一放,抱着肚子说道。

家丁收好账本,连连点头将条款和墨条一起递过去:“好,好,麻烦了哈,你拿好。”

等杜大刀走远了,家丁这才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扭头喊了一声:“来人,把这毛笔好好洗洗,脏死了。”

另一边,“杜大刀”拿到了条款,刚出门就团成个蛋丢后面马车里了。

他也骂骂咧咧:“问这问那的,吓死老子的,得亏老子体型跟哪个杜大刀差不多……”

而此时,真正的老万和杜大刀早就被扒光了衣服,关押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

看守的四五名土匪用黑布遮着脸,随手将刚才他们吃完的残羹剩饭收走。

老万和杜大刀对视一眼,啥也不敢问。

倒是土匪头头先说话了:“我们主子说,这次劫难与你们无关,他不滥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出去别多嘴,否则收你们的命只是顺手。听懂了吗?”

两颗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