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推门而出，没走多远便又到了一个大坑面前，一道尖锐刺耳的笑声从底下传来，瘆得人心里发凉。
“我靠，什么动静？”潭当归吓了一跳，伸手捏住我的衣袖。
“没事，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下去就好。”
我拍了拍他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捋下去，纵身一跃跳下了洞。
“铛——！”
还没等适应好底下的光，身体已经比脑袋先一步动了起来，一个卸势卸掉鬼影的攻击。
我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灰红色破烂衣服的鬼娘子正站在我面前。
她目光呆滞，面若死灰，被我挡下攻击之后原地晃了晃，像是在疑惑。
我知道这些也不过都是被逼疯了的可怜人，但眼下状况是既然已经惊动了她们，那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我不能死，所以只能让她去死了。
我咬咬牙，将剑柄攥得更紧了些。
鬼娘子拿着双刀，刀上还微微泛着红光。
她怪叫一声，将两只刀交叉在身前，挥砍出一道“x”形剑气。
我侧身躲过，反手将长剑上挑。
“刺啦——”
剑气贯穿她的身体，她后退几步蹲下身来，恢复真气。
“哎……节哀吧。”
我已经看见她身上幽蓝色的“竭”字，一剑刺去，翻身甩腿内扣处决。
“呃啊——！”
鬼娘子惨叫一声，身体化为白色碎片随风散去了。
我抬头，喊了一声：“暂时安全了，先下来吧。”
两个人影从洞口处跳下来，屹川稳稳落地，快步走向我：“没事吧？”
“没事。”我摆摆手。
潭当归拍着身上的灰尘，走的倒是悠闲：“刚才吓死我了，喊得真够惨啊……给我鸡皮疙瘩都喊出来了。”
“前面需要挤过一个缝隙，过去之后蹲下身子跟我走，”我收了剑，开始吩咐，“不要出大动静，不要惊动鬼娘子。”
“刚才那些人都杀了，这些怪物不杀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她们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就算不管，她们也只会慢慢死去。
无忧帮和九流门的恩仇还轮不到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插手，现在能带着他们两个到鬼市找到那仨小孩儿就行。
“从鬼娘子她们那边过去之后还有个强敌，咱们也不打，过去之后直接往水里跳就行。”我将话题扯回来，继续说道，“憋好气，跟着我游，上岸之后还有个强敌。”
“还有？！”潭当归惊讶一声，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啊——”
深处鬼娘子哀嚎一声，他打了个哆嗦，马上又压低声音：“不是，这怎么这么多要打的啊？”
“我已经带着你们跳过很多啦。放心吧，上岸之后的那个弄不死咱仨。”
“那，那好吧。”
大家准备完毕，我带头开路，从缝隙之中挤了过去。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缝隙另一端，鬼娘子们又哭又笑的声音传来。
有的鬼娘子两两面对面坐着，有的守在自己的木笼之前低头安安静静，有的依然没从木笼里出来，伸着手向外抓挠着空气。
“哈哈哈……”
她们的尖笑声太过诡异，我攥紧了拳头，稳住脚步，沿着边沿向更深处慢慢移动。
压低声音、不要惊动她们……
我这样想着，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还是无意识加快了些脚步。
一道寒意猛地从右侧传来，我扭头一看，原本坐在自己木笼之前的鬼娘子忽然盯住我身后，缓缓站起了身。
“不好，快走！”我扭头喊了一声，起身将剑拽出，直奔那鬼娘子。
屹川和潭当归也被吓了一跳，听我这么说，都连忙猫着腰站起身，向更深处冲过去。
“铛——”我举剑将鬼娘子一击挡下，奋力将她震退几步，不再恋战也紧跟着追上两人，跳向水面大平台。
潭当归只敢在平台边缘，根本不敢向内靠近一步。
因为平台正中央，一个身高足两米半的圆形大壮汉正坐在那儿，两只眼睛瞪向我们。
他肩膀上还站着一只翠黄色的小鸟，同周围阴暗、沉闷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我靠这尼玛是什么玩意儿？！”潭当归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骂了一句之后又下意识往我这边靠。
可谁知那朱邪骨勒偏偏只盯着潭当归一个人，他站起身，拎起一个布满大铁钉的狼牙棒，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了一声：
“啊——！”
声浪传来将我们震退数步，哪怕我举着剑格挡，也还是被迫向外滑了半米。
小鸟叽叽喳喳飞走，绕着我们旋转。
“跳水！快。”我回头喊了一声，他俩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猛子扎向水里。
两朵水花溅起，我确保他俩安全之后，也猛吸一口气，捏着鼻子跳进水里。
冰冷水流瞬间将我包裹住，耳膜也被混沌的轰鸣声灌满。
我拨开眼前的气泡，努力睁开眼分辨着方向。
说实话我还真不记得该往哪边跑、会路过什么景物，不过好在眼前水下只有一条路，屹川和潭当归已经划拉着身体往那边去了。
浑浊视野里两人的身影隐隐可见，我摆动双臂蹬腿，也向着那边游去。
黑发在眼前分裂成蜘蛛丝，不受控制，腰侧传来钝痛，肺叶也开始抽搐着讨要氧气，指尖划过水流，泛起细密刺痛。
在眼周的黑暗将我视野完全吞没之前，我终于看见了头顶的一丝光亮。
“噗、”我将脑袋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晃动的视野碎成湿漉漉的琉璃。
“哈……哈……”
他们两个也没好到哪儿去，拖着身子上了岸，翻身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很快平复好呼吸，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渍。
衣服沾了水，凉凉的黏在身上，很别扭。
“不是、为什么我有一种，都奔着我来的错觉？”潭当归一边喘气，一边抱怨。
“被害妄想症？”屹川忍不住又犯贱呛了他一句。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他慌乱解释，“刚才那个大个子瞪我的时候，我他娘的腿都软了……吓死我了。”
我回忆了一下，但好像他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如果说朱邪骨勒是因为潭当归第一个站到平台上来的，那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那鬼娘子怎么解释？
刚才我才是第一个上前的吧？为什么不打我？
想不出头绪来，我干脆将这疑问先抛在了脑后，低头对也差不多缓过来的两人道：“前面还有一段路，然后马上就到鬼市了，休息好了的话咱们继续吧。”
两人对视一眼，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走，生金瓯都出现了，总不能就这么跟丢吧？”屹川叉着腰，状态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