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川凑上来问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潭当归呢？他人在哪？”
“……嘿，还真让他说对了。”他眨眨眼，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
我蹙眉：“什么意思？”
“他说，你要是问他去哪儿了，就让我回……”屹川扭头思考，半晌才继续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就是这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那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看向松华月，“咱们去牢狱，洪肆应该在那边。你对朱邪骨勒有多少了解？”
“朱邪骨勒？”松华月一愣，眼睛里闪着不解看向我，“是那个、牢狱里囚禁的大块头？”
“是。”
既然这么说那可能就是不怎么了解。
“咱们先走，路上我跟你讲。”
朱邪骨勒应该是河西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被无忧帮洪肆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性情渐渐变得暴戾，后来才变成了大家嘴中牢狱里的怪物。
白狼主也是被洪肆囚禁过的人之一，不过好在她逃了出去，就在野外跟狼群活在一起，见人便杀，杀完还骂。
我们一路穿过人市，那些鬼娘子被关在木笼里，目光呆滞，伸出胳膊往外探。
再往里走，透过缝隙，依稀可见水面平台之上有人影来回跃动。
“朱邪骨勒跟鬼娘子一样，若是悉心安抚说不定能有性情上的转机，所以不必下死手。”
我说着，先一步冲向缝隙钻了过去。
柳暗花明之后，眼前视野忽然开阔。
朱邪骨勒蜷缩在不远处石壁上，一双小眼睛闪着恐慌。
水上平台，陈月曦一手执扇，正跟对面一个满头白发、体型壮硕的男人对战。
两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陈月曦大概是对那朱邪骨勒心有忌惮，并没有使出全力，也就让那人趁虚而入了几回，胳膊上挂着血痕，体力也明显不支。
他猛喘一口气，横眼瞪向我们，目光落在松华月身上：“哟，我当是谁！薛丑那个看家狗怎么没到，反倒派你们几个过来？”
松华月依然带着勾人微笑：“洪肆，我们是来彻底扫清无忧帮的，你可做好觉悟了？”
“狗屁觉悟！”洪肆骂了一句，瞬间将矛头转向松华月，手里甩着一条绳镖冲过来。
松华月将伞往上一抛，伞便成了召唤物那般悬空自动追击，他抽剑平端，将绳镖甩走。
我跟屹川对视一眼，他懂我意思，扭头跑去扶陈月曦。
“没事吧？”
“没事。”陈月曦摆了摆手，虽这样说，但胳膊上几道血淋淋的伤痕依然触目惊心。
她细皮嫩肉，在不羡仙也遇不到什么强敌，这还真可能是第一次跟敌人打架打到险些落了下风。
“辛苦你了，我们来的急没带伤药，等出去再给你治伤。”屹川说着，翻手直接将人整个抱起。
“出……出去？”陈月曦吓了一跳，腾空的瞬间下意识伸手揽住他脖子，“你干嘛？”
“带你出去啊，”屹川稳稳抱着她，快步顺着平台边缘绕到入口缝隙就准备要走，“咱在这儿待着也就添乱，我尽早带你走，你就别担心啦。”
松华月将洪肆引远，打的不可开交，我插不上手。
“我先带她处理伤口，你们加油啊。”屹川冲我喊。
我回神点点头：“行，那你们先走，这边我们俩来完全没问题。”
“妥。”
洪肆本就状态不好，这会儿跟松华月对上更是直接节节败退，转眼就被松华月打的一屁股摔在地上，绳镖也飞了出去。
“唰——”
松华月持剑直指洪肆，胜负已判。
“你仍没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吗？”他问。
洪肆没说话，粗糙的脸上露出不屑，将头扭到另一边。
松华月蹙了蹙眉，上前半步用剑顺着他下颚线划了过去，迫使他抬头对视。
不远处，朱邪骨勒忽然站起来，嘴里喊着什么，跃步跳向水上平台。
“轰——！”
一阵晃动，松华月跌了一步，险些摔倒。
洪肆趁机从地上爬起，抄起绳镖。
我见机抽剑丢过去。
“当啷。”
一声脆响，飞出的长剑与绳镖碰撞。
我运功发力，冲上去将剑捡起猛地一挥，剑气把洪肆和他身后的朱邪骨勒挡在我们之外。
“不许杀……”朱邪骨勒口齿不清的念叨着。
“我对付大块头，你们九流门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我扭头说了一句。
“好啊。”
本来朱邪骨勒就该在我们前往鬼市的时候处理掉，但当时比较赶时间，再加上一瞬的不忍，没能对这个可怜大孩子出手。
所以现在也该由我来处理他的事情。
得到回应之后，我便直接越过洪肆，持剑冲向朱邪骨勒。
这一次我也不想将他杀死，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若是我直接将他打退至水下，他能不能逃走？
好像不对……就算能走那小鸟也走不了吧？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样想着，朱邪骨勒已经抡起狼牙棒冲我脑袋砸了下来。
我侧身闪过，反手冲着他厚实的肚子甩了一套平a。
“朱邪骨勒，我是来救你的。”我沉着声，一字一句，“被关在这种地方你也一定受够了吧？我们一起把这个地方打烂，然后逃出去，怎么样？”
“嗯？”他明显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死脑子快想啊，他动摇了，下一句怎么劝？
“那个、你还记得河西吗？那边有漫天黄沙，有爱你的人。我和我朋友们马上也要去河西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我收了剑，尽可能将语气放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乱杀人，我就带你和你的鸟儿一起出去？好不好？”
朱邪骨勒缓缓放下了锤子，虽然看不见他眼睛，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卸掉戒备。
直到我说出“杀人”二字时，他忽然丢掉狼牙棒抱住脑袋：“啊——！杀人……杀人、”
再抬头时，他浑身散发戾气，眼睛拼命睁开一条缝隙，从那缝隙之中渗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