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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萧景琰眼中变成了血红色。

他看见赵无恤惊骇的脸在眼前放大,那张总是挂着阴冷笑意的嘴正扭曲着发出尖叫。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带着铁锈味——是血,但不是他的。萧景琰茫然地看着自己青黑色的利爪穿透了一名黑旗卫的胸膛,就像撕开一张薄纸那么容易。

\"怪...怪物!\"剩下的黑旗卫开始溃逃。

萧景琰想追,却发现身体不再受控制。某种原始而狂暴的意识接管了他的行动,将每一个逃跑的背影都视为猎物。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脊椎诡异地拉长,皮肤表面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他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恐惧气味,这让他更加兴奋。

\"萧景琰!\"

清冷的女声刺入混沌的意识。萧景琰转身,看见沈清霜倚在药庐残破的门框上,嘴角挂着血丝,右手举着一支造型古怪的骨笛。月光下,她苍白如鬼,唯有那双青黑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听我...呼吸...\"她将骨笛抵在唇边,吹出一个尖锐的音符。

萧景琰抱头嘶吼。那声音像烧红的铁钉钻入耳膜,与他体内的蛊毒产生诡异共鸣。血管中的灼热感稍减,但狂暴的杀意仍未消退。他四肢着地,如野兽般朝沈清霜扑去。

银光一闪。三根长针精准刺入他颈侧穴位,紧接着又是七针,分别钉入四肢关节。萧景琰轰然倒地,抽搐着看向自己逐渐恢复原状的手指——指甲缩回正常长度,青纹退到手肘以下。

\"三十...六息...\"沈清霜跪倒在地,骨笛滚落一旁,\"比上次...多坚持了...六息...\"

萧景琰想说话,却喷出一口暗青色的血。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清霜向他爬来的身影,和她背后衣料破裂处露出的青黑色纹路——那图案与他心口的纹路竟能完美拼接。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车厢狭小昏暗,角落里蜷缩着个裹在斗篷里的身影。萧景琰一动,那人立刻抬头——是沈清霜,脸色比之前更差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

\"水...\"他嗓子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沈清霜递来水囊,里面装的却是苦涩的药汁。萧景琰喝了两口就剧烈咳嗽起来:\"那些黑旗卫...\"

\"全死了。\"沈清霜声音平静,\"你撕碎了四个,剩下三个被自己的毒箭误伤,还有一个...\"她顿了顿,\"吓疯了。\"

萧景琰闭上眼,那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骨骼断裂的脆响,血肉撕裂的触感,喷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最可怕的是,回忆这些时他竟感到一丝快意。

\"这是第几次发作?\"

\"完全形态?第三次。\"沈清霜掀开他的衣襟,检查心口的青纹,\"蔓延速度比预期快20%。\"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沈清霜一个踉跄栽进萧景琰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感受到她异常高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更奇怪的是,两人皮肤相贴的瞬间,他体内的蛊毒竟然平静下来,就像沸腾的水被注入凉水。

沈清霜迅速挣脱,却在起身时闷哼一声,右肩绷带渗出新鲜血迹。

\"你伤没好就强行施针?\"萧景琰强行坐起,不由分说扯开她的衣领——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蛛网状纹路,从肩伤处辐射向心脏方向,与他身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沈清霜拍开他的手:\"别大惊小怪。血契双方症状会相互影响,医书上早有记载。\"

\"什么血契?\"

\"那晚在悬崖上,你喝下的药。\"沈清霜重新裹紧斗篷,\"我的血是药引,将我们两人的蛊毒连成了一个共生系统。\"

萧景琰猛然想起那张羊皮纸上的标注:\"所以你受伤会加速我的蛊毒发作,我失控也会加重你的症状?\"

\"聪明。\"沈清霜露出个苍白的微笑,\"不过更准确地说,是情绪波动引发的蛊毒活跃会相互传导。\"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青色血丝,\"比如现在...你在愤怒。\"

萧景琰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紧的拳头。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个理由。\"沈清霜竖起手指,\"第一,当时你马上就要蛊毒攻心;第二,血契能让我们共享抗性;第三...\"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需要一个能在完全蛊毒化后还能恢复理智的实验体。\"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敲了三下厢板,沈清霜立刻警觉地坐直:\"到了。\"

所谓的\"到了\"是一座隐在山坳中的破败道观。牌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院内杂草丛生,唯有正殿的三清像还算完整。沈清霜带着萧景琰绕到神像后方,在某个特定位置按下机关——地面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沈家十七处秘密据点之一。\"她点燃火折子,\"摄政王只知道其中三处。\"

地下空间远比道观本身宽敞。穿过一条长约二十丈的隧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天然溶洞改造的居所,四壁架子上摆满药材和书籍,中央的石床上铺着干净的草席。最引人注目的是北墙上那幅巨大的经络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脱衣服。\"沈清霜点燃角落里的药炉,\"我要重新施针。\"

萧景琰这次没有反抗。当沈清霜的银针扎入第七个穴位时,他突然问道:\"你背上那些纹路,是不是和我胸前的一模一样?\"

沈清霜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镜像对称。血契的副作用。\"

\"不全是。\"萧景琰指向墙上的经络图,\"那些红点标注的是不是血月祭坛的位置?我父亲书房里有张类似的图。\"

沈清霜的针停在半空:\"你父亲...告诉过你什么?\"

\"只说过萧家祖上是守墓人,世代守护某个重要秘密。\"萧景琰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但他从未提起过血月祭坛。\"

沈清霜继续施针,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因为那是禁忌...连皇帝都不能知道的禁忌...\"

治疗结束后,沈清霜从暗格中取出个铁盒。里面是半块残缺的玉佩和几封泛黄的信笺。她将玉佩放在萧景琰掌心:\"认得这个吗?\"

萧景琰心头一震。这玉佩的质地和纹路,与他从小佩戴的那块如出一辙——只是他那块是左半边,这是右半边。

\"萧家玉佩分阴阳两块,合二为一才能打开祖坟密室。\"沈清霜展开信笺,\"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线索,说如果沈家遭难,就带着这半块玉佩去找萧远山。\"

\"所以你认识我父亲?\"

\"从未见过。\"沈清霜摇头,\"三年前那晚,我刚逃出沈府就被黑旗卫追上。是...\"她突然噤声,警惕地望向洞口。

萧景琰也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至少五人,正在接近道观。他本能地绷紧肌肉,却感到沈清霜冰凉的手按在他腕上:\"不是黑旗卫。\"她嗅了嗅空气,\"松烟墨和硫磺的味道...幽冥阁的杀手。\"

\"江湖组织怎么会——\"

\"摄政王雇的。\"沈清霜迅速收拾重要物品,\"他们专门处理朝廷不便出手的脏活。\"她从药炉中挖出一把灰烬抹在两人衣领上,\"这能暂时掩盖我们的气息。后门走。\"

他们刚移开石床后的暗门,前厅就传来神像被推倒的巨响。沈清霜塞给萧景琰一个小布袋:\"如果被追上,撒这个制造混乱,千万别动手!你现在的状态再发作就——\"

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破空而来,擦过沈清霜的脸颊钉在石壁上。箭尾绑着的纸条展开,上面用血写着八个字:

\"交出守墓人,饶你不死\"

萧景琰一把拉过沈清霜冲入暗道。黑暗中,他感觉体内的蛊毒又开始蠢蠢欲动——不是因为愤怒或恐惧,而是某种更原始的兴奋。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在暗道尽头的某个地方...

沈清霜似乎察觉了他的异常,紧紧抓住他的手:\"控制呼吸,别去想那些声音。\"

\"你也听到了?\"萧景琰惊讶地问,\"像是...某种心跳声?\"

沈清霜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当他们终于爬出暗道出口——一处隐蔽的山洞时,她突然将萧景琰推在石壁上,青黑色的眼睛直直看进他眼底:

\"听着,那不是心跳声,是血月祭坛的共鸣。你的血脉在回应它。\"她声音发颤,\"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不要动用内力,否则我们都会变成真正的怪物。\"

远处传来幽冥阁特有的鹧鸪哨信号。萧景琰望向声音方向,突然意识到那里正是萧家祖坟所在地。

\"他们去了祖坟...\"他喃喃道,\"沈清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沈清霜按住心口蔓延的青纹,苦笑:\"那就祈祷你家的祖坟里,真有能救我们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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