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丫看眼苏红英，“我那两个表哥早出来了，但他们在村子里呆不下去，跑到外头打工去了，一年就过年回去几天，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们，我二姨跟我姨父前些年还懒着等子女孝敬，我表姐不在家，我大表嫂带着孩子在城里，两个表哥在坐牢，方家爷奶跟着大房，没人惯着他们，两人才慢慢捡起来一些家里、地里的活，不至于饿死，但日子比起前些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说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篓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苏红英叹了句，想到苏老三那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和那句‘不结了，没意思’的话，心里难受的发堵。
这么多年了，三哥还没走出来，以后还能娶别人吗？
心里藏着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又怎么跟另外一个人过一辈子？
“方二妞过年没回来？”苏红英问胡二丫。
胡二丫摇头，“没回来，只知道在外面做生意，前些年她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人，我大表哥那几个孩子的生活费、学费，房租什么的，全是我表姐出的，这几年我两个表哥出来后，表姐好像就不怎么往家里寄钱了，我二姨和我姨父还骂她没良心，白养了她之类的……”
胡二丫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们以前明明那么疼表姐的，但有些话说的比我爷奶我爸妈说的都难听，明月姐，你说父母爱孩子，到底什么样才是真的爱孩子？”
苏红英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离开的胡同。
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种事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我只知道，我妈以前是真的很爱我们，她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我们，是我们兄妹几个不懂事，辜负了我妈那份爱……”
胡二丫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
苦笑，“那我爸妈是真的没爱过我，一丁点儿都没有，算了，也不是需要这种东西才能活下去的年纪，得不到就得不到吧。”
苏红英笑了笑，说，“人总是为得不到的东西自我折磨，别想了。”
“……那苏三哥和我表姐的事，要不要我回头找个人仔细查一查？”胡二丫问。
苏红英摆手，“不用了，方家这情况，我也不敢擅自插手，让我三哥和方二妞他们自己处理吧。”
“好。”胡二丫点点头。
过完安检，三人往登机口走时，接到苏老三打过来的电话，问她到机场了没有，得到苏红英肯定的回答，松口气。
临挂电话时，叮嘱苏红英，“家里现在不缺钱，别为了拍个戏玩儿命，都说港城那边的娱乐圈不好混，你……多注意安全，下次回来，带你那个对象来家里给妈看看。”
苏红英攥着手机，抬头看了眼莫哥，笑着嗯了声。
“三哥，你们也多保重。”
娱乐圈不好混，商场同样不容易，管场更难。
他们兄妹几个的路，没一条简单的，但人生哪有好走的路？
“嗯，一路顺风。”苏老三道。
挂了电话，已经到了登机口，三人上了飞机，胡二丫把苏红英和莫哥安排在了靠窗的相邻位置，自己坐了隔两排的靠窗处。
两人是对象，她一个电灯泡凑那么近干什么。
苏红英靠在莫哥肩头，说了苏老三的话，问他的意思，莫哥点点头，“那下次回来，我们多待几天，你妈妈生日是哪一天？”
两人小声说着下次回来的安排，飞机很快起飞，离地的那一瞬，苏红英攥住莫哥的胳膊，往四合院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莫哥揽着她的肩膀，轻拍了她两下。
“睡一会儿吧，落地还要去参加活动，你昨晚上一宿没睡吧，眼睛里全是血丝。”
苏红英往他怀里靠了靠，“睡了一会儿，太兴奋了，想多清醒的跟我妈他们多呆一会儿，这么多年了，我妈总算愿意让我回家吃顿饭了……”
莫哥低头看她一眼，在她发顶亲了下，“这么高兴？”
“是啊，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高兴，你不知道，我大哥二哥家那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才几岁大，我一分神的功夫，就能把我逼到墙根儿，差一点就被他们几个合伙给生擒了……我大哥在财政厅，我大嫂在外交部，这两个人的基因生出来的双胞胎，武不差，文更差不到哪去，尤其是我小侄女，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全是主意，几个小子跟她打起配合，都是眼神交流……”
苏红英满眼笑意，就一个晚上，她满心满眼的全是家里人。
莫哥笑笑，想着回头跟助理商量商量，等李半夏过生日的时候，留出半个月的时间来，让苏红英和家里人多聚聚……
另一边，苏老三挂了电话，朝苏老大、苏老二呲了呲牙，“往登机口去呢，一会儿就飞港城。”
苏老二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我带我媳妇和那俩孙猴子去徐家。”
苏老大笑了笑，也道，“我带你嫂子和两个孩子去趟姚家，大嫂昨天还念叨两个孩子……”
“嘿，你们两个……”
苏老三舔舔后槽牙，看两人走出书房，才小声咕哝道，“这是欺负我没有媳妇没有孩子没丈母娘能拜年啊。”
说完，看着窗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伸了个懒腰，“没丈母娘我有亲妈，我带亲妈回姥家当孙子去。”
他抬脚朝外走，人刚走到书房门口，书房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尖锐。
苏老三皱了下眉，回来接了电话，就听里面传来苏老太的哭声，“喂，谁啊？三小子，是不是你啊？”
老太太在哭？
苏老三直觉不对。
“老太太，怎么了？”
苏老太听出苏老三的声音，‘哇’一声，“三小子，你快回来，你爸被何桃花跟林解放那俩坏水气死了……”
“气死他活该！”
苏老三没好气的怼了句，“他自己乐意上赶着替人养儿子，你管他干什么？你手里有钱又不用靠他养……”
“不是，是真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