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符骨的力量与青木宗传送阵的空间之力猛烈冲撞,引发了一场小范围但极其狂暴的空间风暴。
林琰只觉得周身被无数无形的利刃切割、撕扯,即便以他金仙后期的强横肉身,也感到阵阵刺痛,仙元护罩明灭不定。北冥和玄机子更是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眼前的传送光道变得扭曲、破碎,光怪陆离的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般从身边掠过,映照出支离破碎的虚空景象。巨大的撕扯力仿佛要将他们彻底湮灭在这无序的空间乱流之中。
“稳住!”林琰低喝一声,全力催动冰魄神珠,一股极寒的净化之力扩散开来,暂时冻结了周围最狂暴的空间碎片,为三人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同时,他手中那枚得自幽冥渡舟的破空符骨也爆发出最后的灰蒙蒙光晕,强行在这混乱的虚空中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但方向完全未知的通道。
轰!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三人只觉得身体一轻,那股恐怖的撕扯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眼前不再是扭曲的虚空,而是一片昏暗、压抑、弥漫着淡淡灰色雾气的天空。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闷响,林琰、北冥、玄机子重重地砸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激荡起一片尘埃。
“咳咳……林老大,我们这是……到哪儿了?”玄机子第一个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几乎散架的屁股,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北冥则是一个灵巧的翻身,稳稳站定,太阴剑意已然萦绕周身,清冷的目光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地域。
林琰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缓缓站起。他首先确认了北冥和玄机子并无大碍,然后才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无比荒凉、死寂的大地。
天空是永恒的灰蒙蒙色调,见不到日月星辰,只有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灰色雾气在缓慢流淌。大地干裂,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被烈火灼烧后又历经岁月风化的黑褐色。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像是某种庞大生物的遗骸,又像是倒塌的、风格奇异的建筑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的气息——浓郁到化不开的星辰死寂之力、某种灼热的余烬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让林琰仙魂悸动的……熟悉感。
这里的仙灵之气稀薄得可怜,几乎难以吸收,反而那星辰死寂之力异常活跃,不断侵蚀着生灵的生机。若非三人修为不俗,且有万古长青丹的残余药力护体,恐怕待久了都会本源受损。
“此地……好生诡异。”北冥微微蹙眉,她感觉自身的太阴之力在这里都受到了一定的压制,运转不如以往顺畅。
“星辰死寂之力如此浓郁,还有这些残骸……我们难道被传送到了某个古战场的遗迹?或者是一处破碎的星辰核心?”玄机子拿出他的阵盘,试图推演定位,却发现阵盘上的指针疯狂乱转,根本无法锁定方位,此地的空间法则似乎都处于一种紊乱状态。
林琰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仔细感应着。冰魄神珠在识海中微微旋转,传递出丝丝清凉之意,抵御着外界死寂之力的侵蚀。同时,他怀中的那枚辰煌令,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比在幽冥渡舟上时更加明显,并且微微震颤着,指向某个方向。
他顺着辰煌令指引的方向望去,那是这片荒凉大地深处,雾气更加浓郁的地方。
“我们可能……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林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或者说,至少是目的地附近。”
“目的地?林老大,你是说……那个‘寂灭星海-耀尘残骸’?”玄机子惊愕道,“我们不是用了破空符骨强行改变了传送方向吗?怎么会……”
“破空符骨的力量,或许并非完全随机。”林琰摩挲着温热的辰煌令,沉声道,“它可能受到了辰煌令的牵引,在空间乱流中,将我们送到了距离设定航标最近、且空间相对薄弱的节点。”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地法则残缺,死寂之力弥漫,与辰煌尊者陨落的耀尘古星环境有相似之处。而且,辰煌令对此地有明确的感应。若我所料不差,这里即便不是耀尘古星的核心残骸,也必定是与其关联极其密切的碎片世界,或者说……是‘寂灭星海’的外围区域。”
“寂灭星海……”北冥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空气中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死寂余韵,清冷的眸子愈发凝重。
“既来之,则安之。”林琰迅速冷静下来,“血屠老魔那一刀斩落,青木宗的传送波动必然被打断,他们短时间内难以确定我们的精确落点。这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看向辰煌令指引的方向:“辰煌令在此地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应,必定有其原因。或许,那里就有我们需要的答案,或者……离开此地的线索。”
“林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玄机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环境恶劣,但脱离了血屠长老的直接追杀,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状态,适应此地的环境。”林琰取出一些常用的疗伤和恢复仙元的丹药分给二人,“此地仙灵之气稀薄,主要依靠丹药和之前万古长青丹的残余药力。我们要尽量节省仙元消耗。”
他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巨大的阴影残骸:“而且,此地绝非善地。如此浓郁的死寂之力中,很可能孕育出一些不祥之物,或者存在未知的危险。一切小心。”
三人服下丹药,略作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后,便由林琰手持辰煌令指引方向,北冥负责警戒,玄机子则利用阵盘尽可能探测前方路径上的空间异常和能量波动,小心翼翼地朝着灰色雾气的深处前进。
一路行来,满目疮痍。
大地之上,随处可见巨大而狰狞的裂缝,深不见底,从中散发出更加精纯的星辰死寂之力,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暗淡星辉的奇异矿石裸露在外。那些庞大的阴影,近看更是触目惊心,有些是某种巨兽的森白骨骼,大如山岳,骨骼上布满了被可怕力量击穿的孔洞;有些则是某种建筑的结构,风格古老而奇特,绝非当今仙界任何流派的制式,早已在岁月和死寂之力下风化得不成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凉与不甘的意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经历过的惨烈大战与辉煌的逝去。
“这些骸骨和建筑碎片……其中蕴含的道韵虽然残破,但层次极高,远超金仙……”北冥感受着那些残骸散发出的微弱波动,语气带着一丝震撼。
“这里当年,恐怕爆发过至少是仙王级别,甚至可能涉及仙帝的恐怖大战……”玄机子一边记录着那些奇特的建筑纹路,一边咂舌道。
林琰默然不语,前世作为神界丹帝,他见识过比这更加惨烈和宏大的战场。但此地残留的那种与星辰、与寂灭相关的道韵,却让他体内的《九转冰魄诀》运转都加快了几分,右臂深处那缕寂灭星力更是异常活跃。
前行了约莫数个时辰,周围的灰色雾气愈发浓郁, visibility已经不足五十丈。辰煌令的震颤也越来越剧烈,甚至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微的、与周围环境隐隐共鸣的星光符文。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林琰停下了脚步。
“有东西。”他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浓雾。
北冥瞬间握紧了剑柄,玄机子也立刻激发了随身携带的几面防御阵旗。
浓雾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紧接着,几点幽绿色的光芒在雾气中亮起,充满了冰冷与死寂。
嗖!嗖!嗖!
数道黑影猛地从雾中扑出!
那是一种约莫半人高、外形如同扭曲的蜥蜴,但通体由暗沉的黑褐色岩石构成,关节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怪物。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口,散发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渴望。
“是星寂尸傀!”林琰眼神一凝,“由浓郁的星辰死寂之力混合此地陨落强者的残念怨气凝聚而成,物理防御极强,并能侵蚀仙元与神魂!小心它们的死亡吐息和利爪!”
他话音未落,那几头星寂尸傀已经张开大口,喷吐出灰绿色的、带着浓烈腐朽气息的光柱,同时挥舞着闪烁着幽光的利爪扑了上来!
“冰封!”北冥清叱一声,太阴剑意化作一道冰冷的圆弧横扫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冻结,那几道死亡吐息光柱速度骤减,表面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但那些尸傀的岩石外壳极其坚硬,太阴剑气斩在上面,只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白痕,并未能将其彻底击碎。
玄机子双手连弹,数道阵旗飞出,瞬间布下一个小型的“庚金裂杀阵”,无数锋锐的金色光线交织成网,笼罩向尸傀。嗤嗤声中,尸傀身上碎石飞溅,行动受阻,但依旧嘶吼着向前冲。
林琰没有动用大威力神通,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融合了冰魄之力与寂灭星力的灰白色火焰悄然浮现——这是他初步尝试融合两种力量形成的“寂灭冰炎”。
他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指尖在那几头尸傀的关节、头颅等关键部位轻轻一点。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雪,寂灭冰炎接触的瞬间,尸傀那坚硬的岩石外壳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洞穿,内部的幽绿光芒瞬间黯淡、熄灭。那缕寂灭冰炎更是顺着伤口蔓延,几个呼吸间,就将整头尸傀从内部焚化成了真正的死寂尘埃,连残骸都没有留下。
不过片刻功夫,几头星寂尸傀便被清理一空。
北冥和玄机子都有些惊讶地看着林琰。他们对付起来颇为棘手的怪物,在林琰手中却如同土鸡瓦狗。
“林老大,你这新招数……够霸道!”玄机子咋舌道。
林琰微微颔首,感受着寂灭冰炎消耗的仙元和神识,心中有了计较。此法威力虽强,但对控制力和本源消耗要求极高,不能轻易动用。
“继续前进,此地不宜久留,战斗波动可能会引来更多怪物。”林琰收起指尖火焰,沉声道。
三人再次上路,变得更加谨慎。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穿过一片由巨大金属残骸形成的“峡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雾气似乎变淡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平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相对完好的建筑!
那是一座通体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圆形祭坛,祭坛不高,只有九层台阶,但占地颇广。祭坛表面刻满了无比复杂、深奥的星辰符文,许多符文甚至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星辰之力。
而在祭坛的最顶端,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的——星光,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那星光只有豆粒大小,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它散发出的光芒,却驱散了周围的灰色雾气,在这片死寂的天地中,撑开了一片直径约十丈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净土”!
辰煌令在林琰怀中剧烈震颤,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那指向性明确无比,目标正是祭坛顶端的那一点微光!
“最后的……星火……”林琰看着那点微光,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辰煌令指引的含义。
这或许就是辰煌尊者故乡残骸中,最后残留的、未曾熄灭的文明之火,或者……是某种传承的引信?
然而,就在三人因为发现这“星火”而心神震动之际。
异变陡生!
祭坛周围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般的血色波纹!
一股浓郁、腥臭、充满杀戮与毁灭欲望的血煞之气,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冲淡了星火带来的温暖与生机!
一个阴冷、沙哑,带着刻骨仇恨的笑声,从血色波纹中传出:
“呵呵呵……终于让老夫找到你们了!林琰小辈,这次,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血光凝聚,一道笼罩在滔天血煞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血煞殿长老——血屠!
他竟然如此之快,就追踪到了这里!
而且,在他的身后,那血色波纹中,又陆续走出了三道身影,每一个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丝毫不弱于血屠,赫然都是金仙后期乃至巅峰的强者!
四名金仙强者,呈合围之势,将林琰三人与那座祭坛,包围在了中央!
绝境,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