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婆子是怎么死的？”
“疯死的。”老头儿喝了口茶，“她挖坟的时候太用力，心脏病发作了。”
我死死盯着他：“老头儿，你在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老头儿避开我的目光，“死人就是死人，哪有什么诈尸。那都是迷信。”
我知道他在撒谎，但也知道他不会说实话。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报官呗。”老头儿站起身，“就说发现了个疯婆子的尸体，让衙门来处理。”
我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件事虽然解决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头儿，你给我讲讲疯婆子和老四的恩怨吧。”我忽然说。
老头儿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出来也是唏嘘。”
他放下茶壶，眼神变得深远起来。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牛家村还叫牛家屯，是个不到百户的小村子。疯婆子那时候还不疯，叫李翠花，是村里有名的美人。”
“美人？”我不敢置信，“就她那样？”
“人会变的。”老头儿苦笑，“当年的李翠花，那真是一朵花。十里八村的小伙子都想娶她，包括老四。”
“老四也看上她了？”
“何止是看上，简直是痴迷。”老头儿摇摇头，“老四那人，平时冷得像块冰，但是见了李翠花，就像变了个人。天天往她家跑，送这送那，就差跪下求婚了。”
“那后来呢？”
“后来李翠花选了别人。”老头儿点燃一袋烟，“她选了村里的富户王大财。王大财虽然人长得一般，但是家里有钱，能给她好生活。”
“老四就这样放弃了？”
“放弃？”老头儿冷笑，“老四是什么人？他能轻易放弃？”
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对王大财下手了？”
“何止是下手。”老头儿吸了口烟，“老四找了个机会，诬陷王大财通敌叛国，直接把人抓进了大牢。三天后，王大财就被砍了头。”
“我的天。”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狠了。”
“还没完。”老头儿继续说，“王大财死后，老四以为李翠花会回心转意，结果人家宁死不从。李翠花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杀人凶手。”
“然后呢？”
“然后李翠花就疯了。”老头儿弹掉烟灰，“她整天抱着王大财的遗物，说要为他报仇。村里人都说她被刺激疯了，其实我觉得她是装的。”
“装疯？”
“对。”老头儿点点头，“她知道正面斗不过老四，就装疯卖傻，让老四放松警惕。她想着，既然生前斗不过你，那死了也要糟蹋你。”
我皱起眉头：“所以她才会在老四的坟前撒野？”
“没错。”老头儿把烟袋锅子磕在石头上，“她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惜啊，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
“什么意思？”
“她以为老四死了就好对付了，却不知道有些人死了比活着更可怕。”老头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特别是像老四这样的人，心中怨气太重，死后反而更厉害。”
我想起昨晚的情景，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老头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有什么区别？”老头儿站起身，“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眼前的事。”
说完，他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看坟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四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们。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加快脚步，追上了老头儿。身后的坟地渐渐远去，但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直到走出很远，我才敢回头看一眼。坟地依然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真正结束…
“老头儿，我手臂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衙门的人处理完疯婆子的尸体后，我们回到了老头儿的小屋。我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个奇怪的印记。经过昨晚的事情，印记变得更加清晰了，像是一条盘旋的龙，又像是一只展翅的鸟。
老头儿看了看印记，若有所思：“你知道龙虎凤吗？”
“知道一点。”我点点头，“不是说龙虎凤相克制衡吗？”
“没错。”老头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龙代表皇权，虎代表武力，凤代表祥瑞。三者相互制衡，保持天下太平。”
“这和我手臂上的印记有什么关系？”
老头儿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老四生前替皇帝办事，是个刽子手。按理说，他应该受到真龙的庇护。但是你知道吗？他砍的头太多了。”
“砍头多了会怎么样？”
“杀孽太重，龙气就会变质。”老头儿放下茶杯，“真龙会变成虚龙，也就是蛇。民间有个说法，龙虎凤其实就是蛇猫鸡。”
我恍然大悟：“所以疯婆子才会用黑猫对付老四？”
“聪明。”老头儿点点头，“猫克蛇，这是天理。疯婆子虽然疯了，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那我手臂上的印记是什么？”
“这是老四用最后一点力量护住你的标记。”老头儿的语气变得严肃，“昨晚疯婆子对你施了咒术，如果没有这个印记，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摸了摸手臂，感觉印记有些发热：“这东西会一直在我身上？”
“会。”老头儿点头，“它将成为你一辈子的庇佑物。有了它，一般的邪祟都不敢碰你。”
听到这话，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老四生前对我就不薄，没想到死后还在保护我。
“老头儿，你说老四真的死了吗？”我忍不住问。
“死了。”老头儿毫不犹豫地说，“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死而复生。”
“那昨晚我看到的是什么？”
“幻觉。”老头儿避开我的目光，“当时电闪雷鸣的，你又紧张，产生幻觉很正常。”
我知道他在撒谎，但也不再追问。有些事情，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
“老头儿，我想拜你为师。”我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