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枫倒不意外对方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他掏出证件说道:“我们是刑警队的,蓝正龙是你们部门的吧?”
“刑警队?”
时梅脸色瞬间一变,刑警队找上门,那通常都是重案要案。“把证件给我看看。”
江北枫将证件递给她,接着说道:“时女士,在我们谈话之前,先跟您明确一下事情性质。
您是文化人,应该明白我们来肯定不是为了小事,所以请您务必配合我们的调查。”
时梅把证件还给他,没有纠结江北枫来自东城刑警大队,而是反问:“蓝正龙究竟出什么事了?”
“目前还不能告知您,您只需告诉我蓝正龙的具体情况,比如他家住哪儿,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一年入职电视台的。”
时梅摇摇头:“你不说清楚,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石扒腿抬手想指责她,想了想又放下了。
时梅继续说道:“公安同志,你们要清楚,即便你们是刑警队,也得接受我们媒体的监督。
我们新闻工作者的职责就是向老百姓传达真相,你不说清楚,我没法配合。”
这就是九十年代,搞新闻的很多学的都是国外那套,着实不好对付。
江北枫说道:“时女士,我们刚才已经表明,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可以自己琢磨琢磨,但我们确实不能直接告知您,您应该能明白吧?”
时梅眼中闪过一丝光:“他是强奸了谁,还是把人重伤了?”
见江北枫四人脸色阴沉,没有回应,她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咽了口唾沫问道:“蓝正龙杀人了?”
江北枫眨了下眼睛。
“天啊,我的天哪!”
时梅被吓到了,赶紧抚着胸口:“他真杀人了?!”
虽然没得到直接回答,但很明显,这就是答案。
她绕到办公桌旁,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指着沙发说:“你们先坐,让我缓一下。”
江北枫立刻说道:“时女士,情况紧急,咱们先谈。”
“好,好,我这就来。”
时梅用纸巾擦了擦嘴,走过来,坐到单人沙发上。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蓝正龙是91年入职电视台的,当时是接了他父亲蓝永明的班,他父亲以前是电影放映员,就是那种到乡下去放电影的。
蓝正龙在总控室干了六年,主要负责设备维修以及电视剧转播的一些后勤工作。不过他爱好摄影,自己还买了一套摄影器材。
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出去找素材,拍完照片还会拿给我们编辑部,问能不能投稿。
一开始,他拍的水平一般,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但后来,他拍了一些动物题材的照片,技术越来越好。
当时我们正筹备一个‘人与动物’的专栏,需要这类照片,就刊发了他的作品。
之后,副台长马以金觉得他在总控室天天跟设备打交道,才华被埋没了,于是在95年把他调到了新闻部。”
江北枫拿着笔记本,握着钢笔记录着,同时点了点头。
石扒腿问道:“蓝正龙平时住哪儿?”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父亲住哪儿,前几年我们去慰问老职工,我去过一次他家。”
“在哪儿?”
“在东城郊区的一片林子里。蓝正龙有个哥哥,90年去世了,生前是种荔枝的。
所以蓝永明就提前退休,去打理大儿子的荔枝林,把电视台的工作留给了小儿子蓝正龙。”
江北枫抬起头问道:“我接下来问的这个问题很关键,时女士,请您仔细回想一下。”
时梅点点头:“你说。”
江北枫看了看笔记本问道:“93年1月25日、94年2月8日、96年6月5日、同年11月10日、97年5月22日、97年7月4日,在这几个时间点,蓝正龙当天有没有上班,或者早退过?”
听到这一连串的日期,时梅有些懵,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
看着眼前四人紧张的神情,她摇头道:“我不清楚,他搞摄影,时间比较自由。”
“您刚说他95年调到新闻部,之前在总控室工作,能不能麻烦您打电话问问那边的人?”
时梅站起身:“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不,您直接打电话问就行。”
时梅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也行,之前有个老师傅带过他,那个人应该清楚。”
说完,她绕到办公桌后面,拿起座机电话。
江北枫、石扒腿、楚升和二牛立刻围了过去,紧张地听着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石扒腿立刻伸手按下免提键。
“我是新闻部的时梅,帮我找一下沈括沈工。”
“时主任,好嘞,我这就去叫他。”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听筒放在桌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阵杂音后,一个陌生声音传来:“时主任,听说您找我?”
“沈工,没打扰您吧?我找您了解个情况。”
“您客气了,您说。”
“95年以前,蓝正龙有没有……”
江北枫赶忙把笔记本递给时梅看,同时用手遮住其他内容,只露出日期。
“他有没有在93年1月25号、94年2月8号请过假?”
“啊?您问这个干嘛?”
“你直接回答我就行。”
“那天是不是周四?如果是周四,那就是了,这小子每周周四趁着休台检修,都要请半天假,总能找出各种理由。”
“周四?”时梅皱起眉头,她显然不知道是不是周四。
她抬头看向围在身边的四个男人。
这时,二牛激动地使劲挥舞了一下拳头,差点没忍住来个后空翻!
楚升咬咬牙,低声骂了句:“他妈的!”
石扒腿原本两手叉腰,此刻也放下手,忍不住说道:“就是他!肯定错不了,绝对是蓝正龙!”
江北枫深吸一口气,对石扒腿说道:“通知刑警队,抓人!”
……
李明伟坐在陈胜的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老陈啊老陈,你可真糊涂!这么大的案子,江北枫都已经查到这些失踪案之间的关联了,咱们怎么能拱手让给西城刑警大队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个新上任的古满是你大舅哥啊?”
陈胜坐在办公桌后面,白了他一眼:“别瞎扯,这本来就是西城的案子,咱们怎么插手?再说,林局也没表态啊。”
“林局没表态,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问你,那七名失踪女性,有没有住在咱们东城的?东城乡下也算,你就说有没有?”
“呃……”陈胜一脸惊讶:“还能这么操作?”
李明伟翻了个白眼,拿出一盒红塔山,给坐在沙发上的孙正瑞和谢贤董各丢了一支。
这两人身为中队长,说好听点是中队长,难听点就是带头干活的主力。
李明伟如今职务不同了,时不时得学些驭下之术,给手下点甜头。
孙正瑞点头道:“李队说得对,这案子大小是一方面,关键得看负责调查的是谁。
那可是咱们队里的宝贝,未来的刑侦天才,天生神枪手江北枫同志啊,
老陈,你别忘了,咱们之前破的那三个案子,可全靠他才这么迅速侦破的。”
陈胜挠挠头:“没那么夸张吧?前几天,林局让我们去西城医学院实地调查。
这些失踪女性最早的案子发生在93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真有点不太相信江北枫能找出凶手……”
李明伟打断他的话:“你可真傻,自己徒弟都不信?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大巴车抢劫案咱们追逃指不定得追好几年,说不定这会儿咱们几个还在戈壁滩上瞎晃悠呢。”
“戈壁滩?”
孙正瑞点头:“姜明涛那帮人抢了储蓄所之后,准备潜逃去的地方,你猜猜是哪儿?在玉门关外!”
陈胜问道:“他们怎么想着往那儿跑?”
李明伟咂咂嘴:“姜明涛觉得玉门关地理条件恶劣,咱们公安不会费那么大劲去追他们。
再说,这小子在课本上读过杜甫的诗,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他以为公安也不会追到玉门关。”
孙正瑞嘿嘿笑道:“李队,您记错了,这是李清照的诗。”
“是吗?”李明伟眨眨眼:“我怎么记得是杜甫。”
谢贤董翻了个白眼:“瞧你们这知识储备,写这首诗的是王之涣,我在我女儿课本上看到的。”
“哦。”李明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姜明涛这帮人还挺有浪漫主义,真让他们逃到玉门关,咱们上哪儿抓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