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奶奶的手刚碰到画轴，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嘴唇哆嗦着，喃喃说道：“要不是它，长青当年不会受这么多苦！”
赵爷爷在一旁叹着气说道：“都过去了，终于过去了。”
过了许久，赵奶奶平复了心情，指尖轻轻抚过画轴。突然，她把画往柳青怀里一塞：“小青，这画给你！”
柳青一愣：“奶奶，这是您的嫁妆……”
“奶奶就你这一个孙女，就算现在不给你，将来也是要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赵奶奶笑着拍拍柳青的手，硬是把画塞到了她怀里。
赵爷爷也在一旁附和：“小青啊，你奶奶给你的，就接着吧。我们老两口都这把年纪了，没啥别的念想，就盼着你好好的。要是你妈也能回来，那就更好了。”
柳青望着赵奶奶眼中的执拗，捧着画的手微微发沉，只觉得这卷轴像块石头，压着赵家几十年的委屈，也压着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谢谢奶奶。”柳青轻轻点头，小心地将画收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
赵奶奶这才露出释然的笑意，又拍了拍她的手。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画上，也落在赵奶奶终于舒展的皱纹里，像是把那些年的阴霾，都轻轻拂去了。
柳青离开赵家回到家时，沈老正坐在藤椅上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医案。见她进来，沈老抬眼放下书：“你爷爷奶奶怎么样？”
柳青走到沈老面前坐下，眉宇间带着一丝沉郁：“爷爷奶奶都挺高兴的，总算能松口气了。只是……辛常明虽然落网了，可一想到他害了这么多人，我这心里总像堵着什么。”
沈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你是想让他在牢里也不好过？”
柳青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狠劲：“他那种人，就算关一辈子，也难解心头之恨。咱们全家受的苦，难道就这么算了？”
沈老放下茶杯，眉头微蹙：“我也有这层担心，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保他手里没留着别的底牌。”
柳青突然开口：“姥爷，那个方子，是不是可以……？”
沈老点点头：“可以。这样，我调两颗药丸，一颗给孙子安，一颗给辛常明。你想办法让他们服下去，融在水里也行，直接喂服也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柳青点头：“好。姥爷，两人的症状不会一样吧？”
沈老笃定地说：“不会。一个会神智不清、精神恍惚、食欲不振；另一个则会脏器衰竭，呈现自然老化的状态。”
“那就好。”柳青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一件事，“姥爷，我姥在津门那边的事，能销掉吗？”
沈老道：“这事我已经跟你周爷爷打过招呼了，他会帮忙处理的。”
“太好了！等我姥听说姓辛的倒台了，应该就会回来了吧。”柳青脸上露出喜色。
沈老望着窗外，心里默默念着：老妻与自己分开这么多年，也该回来了。
柳青把京市发生的事写信告诉了父亲。大仇得报，该让父亲也跟着高兴高兴。
三天后，沈老将调好的药丸交给柳青，还特意说明了两颗药丸的区别。两颗蜡封的药丸大小相近，放在掌心只觉微凉，看不出丝毫异样。
柳青小心收好药丸，点头应下。她借着夜色，悄悄去了辛常明和孙子安所在的监区。
辛常明因身份特殊，虽被监禁，却住着四人间，房间干净清爽，还有独立的小卫生间。
他床边放着一个不锈钢杯子，里面盛着半杯水，看样子是他喝水的杯子。
柳青悄悄将给辛常明的药丸放进水里，药丸入水即化，无色无味。直到半夜看到辛常明起夜回来，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才放心离开。
孙子安则住在六人间，环境比辛常明那边差了不少，房里没有卫生间，只放着一个尿桶。
柳青去时，正见孙子安张着嘴打呼噜，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睡得这么沉。
柳青轻手轻脚地将药丸放进他嘴里，孙子安吧唧了几下嘴，竟就这么咽了下去。
过了半月，监狱里果然有了动静。
先是孙子安开始精神恍惚，时而对着墙壁傻笑，时而突然暴怒摔东西，饭也吃得极少，还总说身上又疼又痒。可检查下来，却查不出任何问题，医生最终给出“装病”的诊断结果。
没过几天，辛常明那边也出了状况。他开始浑身乏力，皮肤日渐松弛老化，身上还时不时出现莫名的疼痛。医生反复检查，始终找不到具体病因，最后只能归咎于“老年病引发的器官衰退”。
柳青收到消息时，正在看父亲的回信。
得知辛常明的事，赵长青说他一直坚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他还说自己的腿已经完全好了，要把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争取早日回京市，回到家人身边。信末，他写道：“相信咱们和你母亲见面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柳青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今生，只盼家人一切安好。
很快，周老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姥姥在津门的事已经妥善处理好了，再也不会有人拿着那件事找麻烦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日子，柳青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她把小七从周洋朋友那儿接了回来，在院子里给小七搭了个窝，让小七在家里帮忙看家。
李朝阳也来信了，他跟柳青描述了自己的部队生活，虽然每天的训练很辛苦，但也很充实。同时他也提到了自己的遗憾，说看到战友都有家人来信十分羡慕，希望柳青可以经常给他写信，也希望柳青有时间可以去部队探望他。
柳青有些无奈，这个李朝阳，看似没说什么，实际上什么都说了，可惜自己目前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时光匆匆，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份。
这天，孙宇突然找到柳青，说有事要说。从孙子安出事后，孙宇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沉稳踏实了许多。
听他说有事，柳青很疑惑，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但孙宇的话，却让柳青大为震惊，因为他说：白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