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时曜没想到胞兄会突然来找他，动作一顿。
倒是原时默，先问了顾念：“来签字的？”
“嗯。”顾念点头。
他正为刚才失手而心情不佳，懒得在两兄弟面前说话。
原时曜说：“文件应该在左边……”
话没说完，原时默已经拉开左侧第三个抽屉，把文件摊在桌上，拿起笔签了弟弟的名字。
原时曜表情微僵。
他都忘了，就像他可以假装哥哥，哥哥也了解他，能完美模仿他的一切，包括字迹。
原时默把文件递给顾念：“可以了。”
视线在面容一致，神色却不相同的兄弟之间转了一圈，顾念抬了抬眉。
“谢谢学长。”他接过文件，忽然开口，“对了，你昨晚睡得还好吗？姐姐晚上好像喜欢踢被子，辛苦你照顾了。”
原时默扫了眼弟弟，语气淡淡：“很好，谢谢关心。”
昨晚，姜清黎在哥哥房间过夜了？
他们不是按照排班表来吗？
周末是自由选择的时间，也就是说，姜清黎选了哥哥……
原时曜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瞬间静止。
他拧着眉，眸光冷冷看向顾念。
刚来没几天就挑拨离间上他们兄弟的感情。
姜清黎是他的嫂子，他的嫂子。
他已经承认了、并且口口声声叫了那么多次的嫂子。
他怎么会对嫂子——
原时曜心中恼火，又泛着难以描述的酸痛。
笃笃。
门被敲响。
原时曜回身，看见他刚刚想过的人站在门口。
应该是刚上完射击课，她扎着马尾，手里拿着喝了半瓶的电解质水，脸上还有未消散的健康的粉，看着像一颗新鲜漂亮的苹果。
“好巧啊，你们都在。”姜清黎走进来，马尾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刚才弟弟和顾念进门都没起身的原时默，这会站起身，向姜清黎的方向走了两步：“雌主怎么会在这里？”
“嗯？你没看群消息吗？”姜清黎说，“顾念不是说他要签文件，我就想正好带他去吃午饭，我还问你了，你没回我。”
原时默说：“抱歉，上午在导师那里，没看见。”
距离原时默最近的原时曜清楚地看见，哥哥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
这是原时默下意识的动作。
他在撒谎。
他一定看见了姜清黎发的消息，只是矜持的性格不允许他主动对姜清黎说要一起。
所以在知道顾念要来学生会后，就坐在这里守株待兔。
等着姜清黎主动邀请他。
这么细微的动作，姜清黎自然没发现。
她伸手抓住原时默的手腕：“那走吧，我定好餐厅了，吃完饭我还要和月月逛街……”
原时默垂眼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没有反抗。
只是平静地问：“雌主，yueyue是谁？”
“是我朋友。”姜清黎说起朋友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可爱的一个女生，和我一样喜欢吃抹茶冰淇淋，下次见面介绍给你认识吧！”
原时默睫毛微颤：“嗯。”
顾念凑过来，拉着她另一只手，忽闪忽闪大眼睛撒娇：“姐姐，我也可以认识吗？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给你们拎包，姐姐~求求你啦~！”
“可以可以，都可以。”
姜清黎很豪气地大手一挥，然后转身跟原时曜摆手告别。
她身侧，原时默抬眼看了眼弟弟。
很细微的动作。
其他人可能没注意这一眼，但原时曜很清楚地感受到胞兄的警告。
而后，他们手拉手离开学生会。
原时曜站在窗边往下看。
走出学生会后，姜清黎松开握着原时默的手。
但下一秒，原时默竟然主动伸出手，握住女孩手腕。
直到对方投去疑惑的目光，才收回手。
那一瞬间，原时曜忽然感觉眼前的人变得很陌生。
从小到大，原时默因为身体不好，多数时间都躺在病床上，他们交流的时间很少。
后来长大了，胞兄身体好一些，但醉心学术，就算比之前亲近，也始终感觉他们之间隔着一层。
甚至，那双和他一样的碧色眸子，也极少和他对视。
血缘让他们不自觉亲近，了解对方，但始终没有真正交心。
但姜清黎才认识原时默多久？
一向淡漠的哥哥怎么会对她上心，甚至还像个小孩一样，玩这些小把戏……
还有姜清黎。
这才几天，就跟几个雄性这么熟了？她以前明明先认识的自己——
原时曜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是坏了。
前几天在拍卖行，他强迫自己叫她嫂子，想适应未来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可是刚才她站在他面前，他又忽然控制不住地想——
如果，姜清黎不是他嫂子，就好了。
如果，哥哥没有和姜清黎在一起，就好了。
如果，和姜清黎结婚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
周三理论课。
姜清黎刚走进教室，就被大多数人行了注目礼。
她走到林夕月旁边坐下，奇怪地问：“我又上校园论坛了？”
“不是你，是白依依。”林夕月说着，翻出几个截图给她看。
是校园论坛的帖子截图。
标题：【有人知道白依依那个新兽夫吗？进去了，三个月。】
1L：【这么久？上次那个犯规的不是才三周吗？他只是来陪byy上课的吧？又不是我们学院的。】
2L：【惹了不该惹的人呗，据说他区长大伯都周旋好了，三天就放出来，结果法官接了个电话翻脸不认人，三天变三个月。】
3L：【呵呵，进去了也好，省得天天看白依依天天在朋友圈每天九宫格晒夫，还带来学校坐在第一排亲嘴。】
4L：【楼上的是不是嫉妒了？你们有些雌性找不到优质雄性，就是喜欢叽叽歪歪别人，啧啧啧……】
5L：【话说回来，我怎么听我朋友说这个兽夫在二城区是着名渣男？】
6L：【浪子回头啊，白依依还挺厉害。】
7L：【几手货了都不知道，还浪子回头，白依依够可怜的接盘这种人。】
……
后面的基本就是在吵浪子回头的能不能要，林夕月就没截图了。
“这帖子可是我大清早截图的，刚发出来一个小时就被学生会的管理员删了。”林夕月遗憾，“可恶，我都没看到后面的骂战！”
“是不是秦牧野帮你跟法官说的呀？”艾莉凑过来，“那个法官可喜欢和稀泥了，还偏袒雄性，恐怕只有皇子才能压一压。”
姜清黎只在前天晚上跟尹诺说了声，让他盯着点，判这么久她也是刚知道。
晚上，洗过澡在秦牧野房间，姜清黎摸着他耳朵问了这个。
秦牧野想了想：“我让秦殊帮我盯着，可能是她。”
皇室成员没有许可是不能随意接触官员的，秦殊已经从政，所以秦牧野找她帮忙。
为此，还支付了一枚宝石扳指。
当然，一个扳指而已，秦牧野可不会特地跟姜清黎说，显得自己多抠门似的。
“殊姐人太好了。”姜清黎笑眯眯说，“我要好好谢谢她。”
“谢她不如谢我。”秦牧野哼道，“她在医院躺着，我就在你面前。”
“那我怎么谢谢你才好？”
姜清黎放下书，转身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近看他，鼻尖贴着他的鼻尖，轻轻地笑。
“皇、子、殿、下。”
她一个字一个字念，呼吸落在脸颊和唇瓣。
秦牧野被人喊了这么多年殿下，有嘲讽的，有害怕的，有恭维的。
没有一次，是像她这样，喊含着笑，又软又甜的。
就算知道她在逗自己，秦牧野的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加速。
他单手扣住姜清黎的腰，一把将人抱起来，带着坐在沙发上，和她接吻。
屋内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暖黄，一切却在交错的呼吸中变得清晰。
唇瓣分开时，秦牧野的视线顺着睡裙细细的肩带往下，看见柔软的、让人眩晕的雪白。
她没有拒绝，看着他在笑。
这是可以被允许继续的意思吧……
秦牧野呼吸不稳，眩晕感更强烈了。
一股热意涌了上来，恍惚中，似乎有液体滚落。
这熟悉的感觉让秦牧野猛然愣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姜清黎慌乱的声音响起：
“秦牧野，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