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王军降临的前几天,本就动荡的路易城的夜间发生了好几起,令人不安的怪事情。
某天,夜晚。
路易城郊外寂寥萧瑟。
路易城有着当前时代诸多大城一样的通病,那就是城市所在区域有着相当大面积的荒芜地带。
这都是人员活动带来的环境恶化,是底层百姓为了获得为生取暖的柴火与建筑的材料而大肆的,毫无节制的砍伐导致的这一切。
受教育水平约等于没有的底层们没有节制与保护环境的意识,更别说他们短暂的寿命也让他们无法传承下来这种宏观,不太符合当前现实需求的长远知识。
虽然作为穿越者的诺森第一王朝开国太祖,早早就定下的进行植被保护,保护水土,以便循环利用的先进制度。
但这种与时代背景不符的先进制度,早就被本土化很彻底的后代们给抛弃,并消失在了第二王朝开拓者,亚当斯的焚书坑儒之中。
那么路易城有没有木材之外的燃料呢?
答案是,有的。
诺森骑士王国的开国太祖,崩狼勇者,在这里建城的两大要素,就是因为这里有河流和煤矿。
也因此才会建立了植被保护制度,因为有这个基础在。
但时过境迁,崩狼勇者的遗产依旧没有枯竭,现今时代那煤矿储量依旧丰富无比,但是很多路易王足直辖地区的底层却买不起煤炭,只能长途跋涉的跨越荒芜地带去寻找薪柴,再费时费力的运回家里。
这片荒芜的,光秃秃的丑陋地貌可以说是底层民众造成的,也可以说是贵族与他们手底下的商人们造成的。
煤炭的价格对于被刮干净了一切的底层来说,是非常昂贵的。
商人和贵族们也不做底层的生意,他们做有钱人,大贵族,以及其他富裕的全国上层权贵,甚至跨国的生意。
由此,煤炭昂贵,薪柴稀缺 ,路易城的夜晚完全没有一个大城,一个首都该有的繁华,更何况遭遇了连番的人祸兵灾的现如今。
除了王宫与贵族区,军营区,以及部分富人区,路易城绝大部分区域处于黑暗之中。
没有驱除黑夜的文明之光,也没有教会人员,诺森全境的教会人员前段时间被某个魔王引走了...
黑暗中的巨城里,唯有月光洒下的微光提供着有限的视野。
在外城区,一队士兵行走在昏暗模糊的建筑之间。
“呼呀...”
队伍里一个士兵懒散的打着哈欠,显得漫不经心。
“喂,你给我精神点!别像个没骨头的软脚虾!”
领头队长举着散发昏黄光芒的油灯,他头也不回的不满的呵斥着,打哈欠的家伙。
那打哈欠的士兵隔着锁子甲揉了揉发酸的腰。
“没办法啊,队长,有点提不起劲,呜,腰好酸呀。”
队伍里有人会意的低声笑着。
“混账,你别死在女人肚皮上!”
队长无奈的骂道。
联盟军的军纪败坏,队长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暗娼,还是在某些良家里纵欲过度,完全没有一个战士的气势,让她很头疼。
骂过之后。
他的脸上浮现了带着不安与严肃的神色,对身后的队员们告诫道。
“你们眼睛给我放亮一点,现在王都的夜晚很不对劲!如果可以我是一点也不想接巡夜这种烂活儿!”
他身后的队员们有些不明所以。
“军中有传言,最近巡夜的队伍里经常有人失踪,甚至有整队的失踪!幸存者寥寥无几!”
队长在油灯摇曳光芒照耀下的脸庞上满是愤懑之色。
他确实不想巡夜,但是上头命令他又无法违背,只能硬着头皮离那开灯火通明,拥有大量超凡者的军营。
“竟然有这种事情!”
听到队长的认真的语气,队员们皆是露出害怕的情绪,他们替补失踪的巡夜队伍的,是第一天巡夜,之前并不知道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所以你们都给我认真一点,听到没有!”
“是!”
于是,本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巡夜士兵们,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皆是疑神疑鬼的跟随着队长灯光与步伐,走在大道上。
队长也没有心思为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尽职尽责,当下他净挑那些有月光照耀的,宽敞的大道巡逻。
他想要尽快的完成巡逻任务,就这样意思一下,好对得起老爷们发的那点微薄的饷银。
作为地位低到连敲诈勒索王都居民都轮不上号的底层小兵,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拼尽一切,犯不着和危险玩命。
巡逻队伍直至后半夜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
长时间紧绷精神,时间久了,包括队长在内,都难免有些松懈了。
先前那打哈欠的士兵久又故态复萌起来。
他现在心情很是松弛,连连打着哈欠,精神相当疲倦的他很想回到那个被他霸占的民宅与那宅子里水嫩的女主人。
忽然他眼角捕捉到了某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在月光下,大道一旁的昏暗小巷子里,有一口街区公用的水井。
从那里可以看到一具诱人的婀娜身姿。
打哈欠的士兵走在队伍末尾,他先是看了一眼前方的队友们与提着油灯的队长背影。
发现他们都没有发现那道身影后。
便暗自露出吃独食的银笑。
“嘿嘿嘿...美人...”
哈欠男蹑手蹑脚的走向了水井的方向,走进了队长油灯无法照亮的小巷子里。
他并没有发现,这条巷子里,因为前段时间的军民无限制格斗大赛,而没有了住户,是被人避之不及的无人街巷。
同时,即便他蹑手蹑脚的,但是寂静的黑夜里,罩袍下的锁子甲依旧会发出巨大摩擦声和剐蹭声。
而诡异的是,不管是他,还是那些跟随队长步伐前行的队员们,都没有发觉这些本应该非常醒目的噪音。
“嗯?人呢?”
铁皮鼻盔之下一脸色急的哈欠男来到水井了前,却愕然的发现,水井周围并没有一个前凸后翘的诱惑身影。
这时,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脸上露出了清明之色。
他看着寂静无人的小巷,这时一股冷风吹过,他的后背惊出了冷汗。
“队长!”
哈欠男急忙呼叫队长。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扭曲的回音,如同怪物的呓语嘶鸣。
他举目望去,唯有水井周围处于月光之下,而小巷尽头得只有深邃如墨的黑暗。
他就好像站在了漆黑海洋的孤岛之上。
队长,油灯的光芒与队友,全都不见了,连一丝动静都没有,链甲碰撞声,皮靴踏地声,全都没有!
他慌了,腿脚发软的后退了一步,叮啷!屁股上的锁子甲碰到了水井边缘的石砖。
闻声,他下意识的回头。
然后对上了某个视线。
一个披头散发的...非人存在。
自井中伸出黑发头颅,与他对视。
占据脸部三分之一的一双大大的死鱼眼,以及裂到耳根占据脸部三分之二的人类大嘴。
强烈的恐怖谷效应被拉到最大的哈欠男脸色因为惊恐变得惨白无比。
然而不待他颤抖的拔出腰间佩剑。
井中又伸出一只看起来似女人纤细小手的手,以超越常人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哈欠男的锁子甲。
“不!放...”
他骇然的发现锁子甲上传来了巨大的拉扯力,就好像抓住他的不是什么纤细小手,而是魔物的巨爪一般。
然男人话没说完,他整个人,一个大汉就好像一只猪仔一样,被那小手轻易的拉进了水井中。
水井的黑暗淹没了男人。
水井的黑暗中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回响。
“啊!!!!”
随即,水井归于平静。
无人发现这一切。
哈欠男消失了。
举着油灯的队长忽然停下脚步。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外城区有这么远吗?”
队长因为急着应付任务,还特意选了一条最短最快的大道。
可即便没有精确先进的计时装置,在队长自己体感上,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时间上应该已经来到后半夜了才对,即便是掌握低级超凡力量的队长,也感到非常疲惫。
“不管了!你们赶紧报数!”
“是!”
“一!”
“二”
“...”
“十四!”
“十三!”
“十二!”
“十一!”
“十!”
“...”
“三!”
“二!”
“一!”
“好,我们继续...不对!怎么越报越少了?”
正想继续前进的队长突然察觉不对。
就在这时,他头部一阵刺痛,一股被蒙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报数!”
“怎么少了一个人?那个肾虚小子呢?”
“算了,继续前进!”
“谁在摸我的口袋?”
“谁干的?”
“队长!我的钱袋不见了!”
“队长!我的剑不见了!”
“队长!”
“队长!”
“我人不见了!”
“谁在咬我!别咬!好痛!啊啊啊!”
记忆复苏的队长手脚一片冰凉。
他知道,他肯定是遭遇了之前那些巡夜队伍遭遇的失踪事件了!
当啷!
一时间手软无力,队长手里的油灯不慎掉落在了地上,油灯与大道石板的碰撞声在黑夜里回荡。
队长瞪大双眼看着那掉在地上的提灯。
那脆弱的琉璃灯罩竟然没有摔碎,而琉璃灯罩中的灯油甚至还保持着被队长提在手上的水平形状,整个油灯就像是一幅与地面格格不入的,恒定的油画,并没有因为掉在在地上而出现任何正确的物理反应。
看着那光芒没有丝毫摇曳的油灯火光。
队长记起来了。
是啊,就他手里那点灯油怎么可能烧到现在?
这是虚假的灯火!
瞬间,巨大的孤寂感,与无边的恐惧挤压着队长的疲累的心神。
幸好,身后还有队友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他本能的想要回头看看队友是否还存在!
“队长!别回头!”
一名队友稚嫩年轻的声音,喝止了他回头的动作。
他惊诧的止住了回头的动作,脸上有冷汗滑落。
因为他从那队友的声音里听到了几近崩溃的恐惧与颤声。
而在队长看不到的身后。
就只剩下一名队员了。
那一张年轻的面庞上,此刻正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年轻队员穿着皮甲的健壮身躯抖若筛糠。
只因他的前方。
一个惨白的人形正紧贴在队长的后背,头部,躯干和四肢都贴合着队长的身躯,就如同队长的反面一般,严丝合缝。
他之前亲眼见到,一个队员也被这种怪异的存在贴着后背,当那个队员回头的时候,就会与这种怪物脸对脸的贴合在一起。
然后这怪物夺走了队员对身体的控制权,快步离开队伍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像,那惨白的身影成为了正面,而队员成为了贴在背后的反面存在。
他清晰的听到骨头筋肉断裂的声音,听到了队员剧痛惨嚎的悲鸣。
最后只剩他与队长。
他不知道那些黑暗中的怪异存在为什么没有伤害他,甚至他还看到那贴在队长背后的存在一只手脱离了队长的手肘,把手举到嘴边,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嘘的手势。
满是利齿的狰狞大嘴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黑暗之中,队长与仅剩的队员在无声的坚持着。
黑暗中的存在似乎很有耐心,并没有急着杀死他们,似在品尝恐惧的味道。
可二人却已经抵达了极限,这黑夜好似没有尽头,似乎永无止境。
队长首先崩溃了。
他怒骂着家乡的方言,拔出了佩剑,怒目向着大道那永无尽头的前方冲去。
冲入了黑暗之中。
嘭!
一声巨响传来。
然后队长倒飞了回来,摔在了地上,佩剑滑落一旁,生死不知。
年轻队员顾不得看队长的情况,他呆站在原地,紧盯着前方的黑暗,似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绝美的少女。
在黑暗中显得璀璨耀眼的金发被猩红血气鼓动飘扬着。
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她的手里捏着一只如同纸片,惨白人形的脖子,正是之前贴在队长后背的那种东西。
这少女难道是更强大的怪物?
少女的纤细手腕如同液压钳一般,把人形的脖子捏成麻花状。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恶心,好恐怖!啧!”
少女嫌弃的一抖手,血气狂涌,把手里的纸片人震碎,随即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队长与呆站着的队员,身影一闪,化作猩红残影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二人的无边黑暗也消散于无形。
似乎把一生的好运用在了这一刻,二人糊里糊涂的在诡异的袭击下活了下来。
被某个,因为力量膨胀而在夜间偷偷出门炸街的面包公主,给随手救下了。
也正因为那一夜遭遇了这些恐怖的东西,哪怕这些东西顶不住公主血气一击,不安感爆棚的面包公主,还是提前发动了作为投名状的大清洗。
提前招来了魔王军。
让怪物对付怪物。
那二人也因此,成为联盟军里少数,能够向魔王军特战队描述发生在王都诡异事件的亲身经历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