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匈奴刘猛死了,右贤王去卑的儿子诰升爰就接替他统领部众。诰升爰去世后,他儿子刘虎继位,住在新兴,号称铁弗氏,和白部鲜卑都归附了汉国。刘琨亲自带兵去攻打刘虎,刘聪派兵偷袭晋阳,但是没成功。
五月,汉主刘渊封儿子刘裕为齐王,刘隆为鲁王。
到了秋天八月,汉主刘渊命令楚王刘聪等人进攻洛阳。朝廷派平北将军曹武等人去抵挡,结果都被刘聪打败了。刘聪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宜阳。他觉得自己连胜,太得意了,就放松警惕,没做防备。九月,弘农太守垣延假装投降,夜里偷袭刘聪的军队,刘聪被打得大败,只能撤回去。
王浚派祁弘和鲜卑的段务勿尘在飞龙山攻打石勒,把石勒打得很惨,石勒没办法,只能退兵到黎阳驻扎。
冬天十月,汉主刘渊又派楚王刘聪、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阴王刘景率领五万精锐骑兵进犯洛阳,大司空雁门刚穆公呼延翼带着步兵随后跟上。丙辰日,刘聪等人到了宜阳。朝廷之前看汉兵刚吃了败仗,没想到他们又打过来了,吓得不行。辛酉日,刘聪在西明门屯兵。北宫纯等人夜里带着一千多勇士出城攻打汉兵的营垒,把汉国的征虏将军呼延颢给杀了。壬戌日,刘聪往南在洛水驻扎。乙丑日,呼延翼被自己的部下杀了,他的士兵们从大阳溃散逃回去。刘渊就下令让刘聪等人撤兵。刘聪上表说晋兵已经很弱了,不能因为呼延翼和呼延颢死了就撤兵,坚决请求留下来攻打洛阳,刘渊同意了。太傅司马越只能靠着城墙坚守。戊寅日,刘聪亲自到嵩山祈祷,留下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统领留守的军队。太傅的参军孙询劝说司马越趁他们空虚的时候出击呼延朗,结果真把呼延朗杀了,刘厉没办法,跳水自尽。王弥就对刘聪说:“现在咱们军队已经失利了,洛阳的防守还是很坚固,运粮的车还在陕地,咱们的粮食撑不了几天了。殿下您不如和龙骧将军先回平阳,准备好粮草,再发兵过来,重新攻打。我也去收拢士兵和粮草,在兖州、豫州等着命令,这样不行吗?”刘聪因为是自己请求留下来的,不敢就这么回去。宣于修之对刘渊说:“到辛未年才能拿下洛阳。现在晋朝气数还挺旺的,大军不回来,肯定得败。”刘渊就召回了刘聪等人。
天水人訇琦等人杀了成国的太尉李离、尚书令阎式,献出梓潼向罗尚投降。成主李雄派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去攻打,没打下来,李云和李璜还战死了。
以前,谯周有个儿子住在巴西,成国的巴西太守马脱把他杀了,他儿子谯登就去找刘弘请求派兵报仇。刘弘上表让谯登当梓潼内史,让他自己招募巴、蜀的流民,招到了两千人。谯登往西走,到了巴郡,向罗尚请求增兵,罗尚没答应。谯登就去进攻宕渠,杀了马脱,还吃了他的肝。正好梓潼投降了,谯登就进驻涪城。李雄亲自去攻打,被谯登打败了。
十一月甲申日,汉国的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回到平阳。王弥往南出了轘辕关,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这些地方的几万户流民,一直被当地居民欺负,他们就烧了城邑,杀了郡守、县令来响应王弥。石勒进犯信都,杀了冀州刺史王斌。王浚就自己兼任冀州刺史。朝廷下诏让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带兵去讨伐石勒,石勒带兵回来抵抗。魏郡太守刘矩献出魏郡向石勒投降。石勒到了黎阳,裴宪扔下军队逃到淮南,王堪只能退守仓垣。
十二月,汉主刘渊任命陈留王欢乐为太傅,楚王刘聪为大司徒,江都王延年为大司空。还派都护大将军曲阳王刘贤和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往东在内黄屯兵。王弥上表请求让左长史曹嶷代理安东将军,往东去夺取青州,顺便接自己的家人,刘渊同意了。
以前,东夷校尉勃海人李臻,和王浚约定一起辅佐晋室,结果王浚心里有别的想法,李臻特别生气。和演死的时候,别驾昌黎人王诞逃回来投奔李臻,劝李臻起兵讨伐王浚。李臻就派他儿子李成带兵去打王浚。辽东太守庞本,一直和李臻有仇,趁李臻出兵的时候,偷袭并杀了李臻,还派人在无虑杀了李成。王诞没办法,又逃去投奔慕容廆。朝廷下诏让勃海的封释代替李臻当东夷校尉,庞本又想杀封释。封释的儿子封悛劝封释设下伏兵,邀请庞本,把他抓住杀了,还把庞本全家都杀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勾勒出西晋末年汉晋双方及周边势力激烈交锋的历史图景,其间战略决策的得失、战场局势的瞬息万变,无不折射出乱世争霸的残酷与复杂。
在北方匈奴汉国的崛起进程中,内部权力架构与军事行动的关联尤为显着。汉主刘渊对宗室子弟的分封与任用,如封子裕为齐王、隆为鲁王,命楚王聪等进攻洛阳,既体现了对宗族力量的倚重,也暗藏着权力平衡的考量。然而,军事行动中的决策失误屡见不鲜。楚王聪在首攻洛阳时,因骤胜而怠于防备,遭弘农太守垣延诈降夜袭,大败而还,这一惨败深刻揭示了骄兵必败的铁律。即便如此,刘渊仍执着于洛阳攻略,再度派遣大军出征,却因内部将领的意外变故 —— 呼延颢被杀、呼延翼为部下所杀,以及宣于修之基于 “岁在辛未乃得洛阳” 的谶语劝谏,最终不得不召回军队。这种战略上的摇摆,既反映出汉国对攻克西晋都城的迫切渴望,也暴露了其军事指挥体系的脆弱性。
西晋方面,面对汉国的反复进攻,呈现出防御乏力与偶有反击的被动态势。朝廷在汉兵新败后对其卷土重来毫无防备,尽显军事预警机制的失灵。不过,北宫纯夜袭汉壁斩呼延颢、孙询献策斩杀呼延朗等局部胜利,表明西晋并非全无抵抗之力,只是缺乏系统性的战略部署。太傅司马越婴城自守的决策,虽在短期内稳固了防线,却也错失了更多主动出击的机会,反映出西晋统治集团在危局中的保守与无奈。
周边势力的动向同样深刻影响着战局走向。王浚联合鲜卑段务勿尘在飞龙山大破石勒,展现出汉族势力与少数民族武装联合抗敌的可能性,但这种联合缺乏长远根基,难以形成持续战力。石勒在战败后退屯黎阳,仍具备相当的军事韧性,为其日后的崛起埋下伏笔。成汉政权内部则爆发内乱,訇琦等降晋引发一系列战事,李雄进攻受挫、云与璜战死,显示出成汉在扩张过程中遭遇的内部动荡与外部抵抗的双重困境,也削弱了其与汉国、西晋角逐的实力。
此外,个人恩怨引发的军事行动成为乱世中的特殊插曲。谯登为父复仇向刘弘请兵,最终斩杀马脱,既体现了乱世中家族仇恨的深重,也反映出地方势力借复仇之名扩张影响力的现实。而王弥建议刘聪暂还平阳、徐图后举的策略,展现了其审时度势的军事眼光,却因刘聪顾虑自身请留的处境而未被采纳,凸显了个人权欲对军事决策的干扰。
这段历史充分表明,西晋末年的乱局并非单一势力的兴衰所致,而是各方势力在军事、政治、外交等多重因素交织下的必然结果。汉国的强势崛起与战略失误并存,西晋的腐朽没落与局部抵抗交织,周边势力的摇摆不定与趁机扩张,共同构成了一幅动荡不安的时代画卷,也为后续更大规模的政权更迭埋下了历史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