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将将军府花园的青石小径晒得发烫。白若雪蹲在葡萄架下,围裙兜里的铜板堆成小山,随着她数钱的动作叮当作响。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葡萄叶,在她发顶筛下斑驳的光影,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圆滚滚的活像颗被晒化的糖球。
南宫翎负手立在不远处的太湖石旁,玄色锦袍上的银线绣蟒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清了清嗓子,声线比平日柔和三分,却依旧带着沙场点兵的硬朗:\"这个,给你。\"
白若雪闻声抬头,鼻尖还沾着今早熬糖时溅上的糖霜,像落了粒晶莹的雪花。她接过锦盒打开,一块羊脂玉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油光,雕工精细的云纹里透着丝丝寒气。
\"这是本王的暖玉,\"南宫翎看着她沾满糖霜的指尖,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南边暹罗国进贡的料子,据说贴身戴着能暖宫。\"
白若雪掂量着玉佩晃了晃,眼睛亮得像见了满箱铜板的守财奴:\"成色还行,水头够足,估摸着能当五两银子!\"
南宫翎嘴角狠狠抽了抽,腰间甲叶摩擦出细碎的声响,透着满满的无奈:\"本王不是让你拿去当......\"
\"谈恋爱得花钱啊!\"白若雪把玉佩往围裙兜里一塞,铜板被压得叮当乱响,\"你看隔壁王二娘,她女婿天天给她买蜜饯吃。谈恋爱不得请我下馆子搓一顿红烧肉?再买双最新款的'会响拖鞋'——你见过没?鞋面上挂着银铃铛,走路叮当作响,时髦得很!\"
廊下正在擦拭佩剑的墨影手一抖,保养得锃亮的剑身险些砸到脚面。南宫翎沉默片刻,指节在腰间佩剑上敲了敲,像是在记录军情急报般郑重其事地记下:\"下馆子......会响拖鞋。\"阳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为这位冷面战神添了几分难得的生动。
三日后的朱雀大街,白若雪的糖球摊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南宫翎身着常服站在摊位前,身后四名亲兵抬着一口半人高的樟木箱,箱角的鎏金铜饰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他面无表情地掀开箱盖,白花花的银锭瞬间晃得围观群众倒抽一口冷气——整箱银锭码得整整齐齐,反射的光芒几乎要把糖球上的糖霜都照化了。
\"这些,够下馆子和买拖鞋了吗?\"南宫翎问道,语气严肃得如同在点兵沙场,唯有目光扫过白若雪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白若雪正用长勺搅动着沸腾的糖锅,闻言手一哆嗦,差点把滚烫的糖汁泼出来:\"战神大人,您这是...把国库搬空了?\"
\"你说谈恋爱要花钱。\"南宫翎指了指满箱的银子,铠甲袖口蹭到木箱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本王让账房算过,这些够在醉仙楼吃三百顿红烧肉,买五百双你说的响底拖鞋。\"
旁边卖菜的王大娘张大了嘴,手里的菜篮子\"啪嗒\"掉在地上,新鲜的青菜滚了一地都没察觉:\"我的老天爷!杀神咋改行当财神爷了?这银子够俺们全家吃十年了!\"赵钱孙的闺女拽着他的衣袖直晃,辫子上还挂着白若雪送的糖纸:\"爹!我也要战神牌拖鞋!要最大的银铃铛,比王二狗的还响!\"
白若雪盯着满箱的银子,突然一拍大腿,糖汁溅到围裙上都没在意:\"有了!\"她抓起两把银锭塞给旁边的阿三阿四,\"走!跟我去铁器铺买铃铛!要最大最响的那种,越多越好!\"
午后的摊位前竖起了一块崭新的木牌,朱砂大字写着\"战神牌会响拖鞋\",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鞋子图案,还配了首打油诗:\"战神同款鞋,走路响翻天,回头率二百,贼有面!\"鞋面上挂着拳头大的银铃铛,风一吹便\"叮铃哐啷\"响成一片,鞋头用红漆画着迷你破阵剑,鞋底还歪歪扭扭刻了个\"翎\"字。
南宫翎被迫坐在小马扎上,任由白若雪把一双拖鞋套在他的战靴上。他刚一站起来,脚踝处的铃铛便\"叮铃哐啷\"响成串,惊飞了停在糖架上的几只麻雀。他黑着脸,铠甲片都跟着抖动:\"本王现在像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这叫明星代言!\"白若雪蹲在地上给他系鞋带,指尖蹭到他战靴上的泥渍,\"你看,银子花在刀刃上,既能谈恋爱,又能赚更多银子!这叫商业闭环,懂不懂?\"
摊位前瞬间排起了长队,李四举着钱袋往前挤,铠甲片撞得前面的人直晃:\"雪姐!给我来十双!三双给俺媳妇,三双给俺娘,剩下的四双给俺那几个小子,让他们穿着去学堂显摆!\"不远处,赵钱孙的闺女踮着脚尖使劲挥手:\"雪姐!给我留双最大的铃铛!\"
暮色漫上屋檐时,南宫翎带着白若雪走进了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二楼靠窗的雅间里,满桌菜肴热气腾腾,最显眼的是三大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堆得像小山,琥珀色的汤汁裹着晶莹的油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南宫翎却没动筷子,目光一直落在白若雪身上,看得她有些发毛。
\"看啥?\"白若雪嘴里塞满了红烧肉,油光沾到了嘴角,\"再看就把你那份也吃了!\"
南宫翎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指尖触到她嘴角时微微发烫:\"你说...谈恋爱要一起吃饭。\"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最关键的军情般慎重,\"本王打了十年仗,觉得看你吃饭比看兵书有意思。\"
白若雪差点被肉噎住,猛灌了口茶才顺过气,突然笑出声:\"战神大人,您这情话比我熬的糖球还甜!就是有点...噎人!\"
窗外的墨影正扒着窗缝偷听,闻言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捂着胸口叹气,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活像个捶胸顿足的疯子:\"将军这情话...比他当年用计破敌还难懂!不过...好像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深夜的小院里,白若雪坐在灯下数银子,算盘珠子打得飞快,\"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南宫翎坐在对面,笨拙地帮她把散碎的银子归拢,他的铠甲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内衬还沾着白天卖拖鞋时蹭上的糖霜。
\"将军,\"白若雪晃着沉甸甸的钱袋,银子碰撞声如同悦耳的乐章,\"你说你送这么些银子,还不如送西瓜实在。\"
\"为何?\"南宫翎抬眼,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得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西瓜能卖钱,还能做沙冰卖。\"白若雪用算盘戳了戳他胸口,\"银子嘛...看着晃眼,哪有你的盔甲冰西瓜好用?上次用你盔甲冰的沙冰,卖得比平时贵五文钱呢!\"
南宫翎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和残留的糖霜,声音低哑下来:\"那下次,本王送你十车西瓜,再把盔甲洗干净了来冰。\"
\"成交!\"白若雪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不过得加十串糖葫芦当利息!要最新款加核桃碎的!\"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南宫翎笨拙揉着她肩膀的手上。白若雪忽然觉得,这不懂风花雪月的战神,用最直男的方式说着最实在的情话,比那些虚头巴脑的甜言蜜语靠谱多了。
而南宫翎看着她数钱时数到高兴处晃悠的脚丫,终于明白,谈恋爱不是排兵布阵,不需要精妙的谋略和严谨的计划,而是看她为了几文钱笑得像个孩子,为了新商机眼睛发亮的模样。
没过几日,京城百姓发现,最新流行的\"战神牌会响拖鞋\"不仅走路叮当响,鞋底还缝了个小口袋,白若雪说这叫\"走路存钱罐\"。而那位冷面战神,现在每天都会背着个算盘跟在郡主身后,时不时掏出小本子记着:\"今日卖拖鞋赚银二十两,够买十车西瓜...还差五串糖葫芦利息。\"
这神操作的恋爱教学,让全京城笑弯了腰,却也在茶余饭后嚼出了甜味——原来冷面战神谈起恋爱,比他打胜仗还让人意想不到,而那位脑洞郡主,总能把日子过得比糖球还甜,比蜜饯还腻。京城的百姓们都在期待着,这对欢喜冤家下一次又会闹出什么让人捧腹的神操作来。